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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泥泞的官道,发出沉重而单调的吱呀声,混杂着细雨敲打板车篷布的淅沥。陈望弓着身,奋力拉着车辕,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流下,浸湿了肩头的粗布衣裳。木鞮在后面用力推着,小小的身影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单薄。

离开洛阳津门已有半日,回头望去,那座雄城的轮廓早已消失在低垂的雨云和地平线之后。周遭的景象,迅速从京畿的繁华富庶,切换成一派荒凉。官道年久失修,坑洼不平,两旁原本应是良田千顷,如今却多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偶尔可见几处被焚毁的村舍废墟,黑漆漆的残垣断壁像墓碑般矗立在雨中,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劫难。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植物腐烂的味道,偶尔一阵风过,还会带来隐约的、令人不安的焦糊气。

“阿兄,歇歇吧。”木鞮喘着气,声音在雨声中有些微弱。孩子的体力终究有限,推了这许久,已是满头大汗,混合着雨水,小脸苍白。

陈望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环顾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无尽的荒草和阴沉的天幕。他找到一处路边尚有几分完好的残破亭驿,将板车拉到勉强能遮雨的屋檐下。

“吃点东西。”陈望从车上取下装粟米饼的布袋,掰了一大块递给木鞮,自己也拿起一块,就着皮囊里的凉水,默默地啃着。饼很硬,很糙,刮得喉咙生疼,与洛阳城中即使最简陋的食物相比,也是天壤之别。但此刻,这是活下去的能量。

木鞮吃得很快,显然是饿极了。吃完后,他靠在板车轱辘上,望着雨幕外的荒原,小声问:“阿兄,我们还要走多久?”

陈望展开那份精心保管、用油布包裹的地图。皮纸上的墨迹有些晕染,但大致路线还能辨认。按照图上的标记和里程,他们需要先沿这条官道向东北方向,抵达黄河渡口孟津,然后过河进入河内郡。这第一段路,相对还算“安全”的区域,但也需步行数日。

“至少还要走三四天,才能到黄河边。”陈望收起地图,声音平静,试图给木鞮一些信心,“过了河,就好了。”

木鞮“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把身体缩了缩。陈望知道,孩子心里是害怕的。这片无边无际的荒野,以及远处那些废墟带来的死亡气息,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恐惧,更何况一个孩子。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雨势稍歇。陈望不敢久留,催促木鞮继续上路。越往北走,路上的行人越发稀少,偶尔遇到的,多是和他们一样南逃的流民。这些人扶老携幼,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向着他们来的方向——洛阳——艰难前行。看到陈望二人居然逆着人流北上,那些麻木的眼神里,往往会闪过一丝难以理解的惊诧,甚至是一丝怜悯。

有一次,他们遇到一家五口,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那男子看到陈望,忍不住嘶哑着嗓子喊道:“郎君!别再往前走了!北边全是胡骑,见人就杀!往回走吧,洛阳是京城,总有条活路!”

陈望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家子绝望的神情,心中酸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难道要告诉他们,他们寄予希望的洛阳,早已是座自顾不暇的危城?他只能默默地从车上拿出几块粟米饼,塞到那男子手中。

男子愣住了,看着手中粗糙却珍贵的食物,眼眶瞬间红了,拉着妻儿就要跪下磕头。陈望赶紧扶住他们,摇了摇头,拉起车辕,继续北行。身后传来那家人哽咽的道谢声。木鞮回头望了望,小声说:“阿兄,他们是好人。”

“这世道,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陈望叹息道。给予食物,让他本就不多的存粮又少了一些,但他并不后悔。在这片荒原上,微小的善意或许是唯一能温暖人心的东西。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在天彻底黑透前,找到了一处勉强可以栖身的地方——一个半塌的山神庙。庙宇早已荒废,神像斑驳倒塌,蛛网遍布,但至少还有几面墙壁和半个屋顶可以挡风遮雨。

陈望将板车拉进庙内,仔细检查了四周,确认没有野兽或其他人迹。他用捡来的干柴生起一小堆篝火,橘黄色的火焰跳动起来,驱散了庙内的阴冷和黑暗,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火上架起小锅,煮了点稀薄的粟米粥。就着火光,陈望再次展开地图,就着火光,仔细研究明天的路线。木鞮偎依在他身边,温暖的火光映着他渐渐恢复血色的小脸。

“阿兄,你看!”木鞮忽然指着庙墙一角。

陈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斑驳的墙壁上,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痕。他举着火把凑近,发现那是一些简陋的刻画和歪歪扭扭的字迹。画的是骑马持弓的武士,追赶着四散奔逃的百姓。旁边刻着几个字:“元康八年,胡来,村没了。”

字迹稚嫩,却带着刻骨的恐惧和绝望。这不知是哪个逃难至此的孩子留下的。陈望的心猛地一沉。元康八年,也就是去年。胡骑的兵锋,早已深入至此地!地图上标记的“安全”区域,早已不再安全。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危机感攫住了他。他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能在相对平静的河内郡站稳脚跟,再图后续。但现在看来,必须更快地向北,穿过危险地带,进入更偏远的、或许尚未被战火彻底吞噬的区域。

夜里,山风呼啸,吹得破庙的门窗吱嘎作响,如同鬼哭。远处,似乎隐约传来几声狼嚎。陈望不敢熟睡,将铁刀放在手边,和衣而卧,时刻保持着警惕。木鞮也睡得不安稳,时常在梦中惊悸。

篝火渐渐熄灭,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陈望望着庙顶破洞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这条路,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二)

接下来的几天,路途愈发艰难。官道越来越破败,有时几乎被荒草淹没,需要仔细辨认才能找到路径。补给也成了大问题。出发时带的粟米饼消耗很快,而沿途根本找不到可以补充粮食的村落市集——所见之处,尽是废墟。

第三天下午,他们终于远远望见了一条浑浊的、在阴沉天色下泛着黄褐色光芒的巨大水带——黄河。孟津渡口就在前方。然而,想象中的渡口繁忙景象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破败。

渡口码头歪歪斜斜,几艘破旧的渡船搁浅在岸边,船底已然腐烂。原本应该有的驿舍、酒肆,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唯一显示这里尚有一丝人气的,是远处河滩上聚集着的几十个黑影,似乎是等待渡河的人。

陈望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拉着板车靠近。走近了才看清,那群人大多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个个面有菜色,眼神惶恐。他们围着一个须发花白、穿着破烂号衣的老船夫,七嘴八舌地哀求着。

“老丈,行行好,渡我们过河吧!钱……我们凑钱!”

“是啊老丈,胡人就要追过来了!”

那老船夫坐在一块破船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浑浊的黄河水,不住地摇头,声音沙哑:“没船了……都没了……上次胡骑过来,能跑的船都跑了,剩下的都烧了……就剩我这把老骨头和这条破船,一动就要散架……过不去了,谁都过不去了……”

绝望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有妇人开始低声啜泣。

陈望的心沉到了谷底。黄河天堑,竟然无船可渡?难道要困死在这南岸?

他挤上前,对老船夫拱手道:“老丈,请问除了此地,上游或下游可还有能渡河的地方?”

老船夫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板车和木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同情,但随即又被更深的麻木取代:“上游几十里的平阴津,下游百里的延津,听说……听说也差不多。有船的地方,兵匪横行,索要的买路钱是天价,而且……而且说不定船到河心,就把人抢了扔进河里喂鱼……”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郎君,看你像个读书人,听我一句劝,往回走吧。河北……已经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了。过了河,就是鬼门关。”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和哀嚎。

陈望站在原地,河水拍岸的声音如同擂鼓,敲在他的心上。回头?绝无可能。可前方,是天堑阻路,是传说中的“鬼门关”。

就在这时,木鞮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手指向河下游远处的一片芦苇荡:“阿兄,那里……好像有条小船。”

陈望顺着望去,果然,在茂密的芦苇丛中,隐约露出一点朽木的痕迹,像是一艘被刻意隐藏起来的小舢板。他心中一动,谢过老船夫,拉着板车,带着木鞮悄悄向那片芦苇荡摸去。

那确实是一艘极其破旧的小船,只能勉强容纳两三人,船桨也只剩下一只。但对于绝望中的陈望来说,这已是唯一的希望。他仔细检查了船体,虽然老旧,但关键部位似乎还能支撑。

“我们会划船吗?”木鞮担忧地问。

陈望苦笑。他生于内陆,对舟船之事一窍不通。但此刻,没有选择。他回忆着书中看过的只言片语,观察着河流的走向。

天黑之后,趁着月色昏暗,陈望和木鞮用尽力气,将那小船悄悄推入水中。他将板车上最必需的粮食、皮袄和铁刀搬上船,忍痛舍弃了板车和一些杂物。然后,两人爬上这艘随时可能散架的小舟,用那唯一的旧桨,笨拙地、拼命地向对岸划去。

黄河水流湍急,暗流涌动。小船在波浪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冰冷的河水不断溅入船舱,木鞮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船帮。陈望用尽全身力气掌控着船桨,手臂酸麻,浑身湿透。有好几次,小船差点被漩涡卷走,他都凭着本能和一股狠劲,勉强扳了回来。

这段不宽的河道,仿佛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和运气。当船底终于擦到北岸的泥沙时,陈望几乎虚脱,瘫倒在冰冷的河滩上。木鞮也爬下船,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们终于过了黄河。但回头望去,那艘救命的破船,也已在湍急的水流中消失不见。他们失去了所有的交通工具,真正是“破釜沉舟”了。

北岸的景象,比南岸更加荒凉。夜色中,只能看到起伏的丘陵和黑黢黢的树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加原始和危险的气息。这里,就是老船夫口中的“鬼门关”,是胡骑纵横的河北之地。

陈望挣扎着爬起来,拉起木鞮。“走,不能停在岸边。”他深知,渡口附近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背着沉重的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河滩,钻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两人再也支撑不住,裹上皮袄,依偎在一起,靠着树干沉沉睡去。

半夜,陈望被一阵隐约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惊醒。他猛地坐起,捂住木鞮的嘴,示意他别出声。透过树林的缝隙,可以看到远处有火光移动,似乎是一支骑兵队伍沿着河岸巡逻,还能听到几声粗野的呼喝,说的是一种他听不懂的胡语。

马蹄声渐渐远去,陈望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胡骑”的存在,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危险。前途未卜,危机四伏。但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铁刀,眼神在黑暗中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已入鬼门关,那就只能向前,在这片血色的荒原上,杀出一条生路。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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