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丫头，你这心肠可真好。”
“哪用得着这么破费啊……”
“应该的。”
桑晚笑了笑，“还有，从今天起，工钱每人每天，再加一毛钱！伙食上，也别省着，顿顿都得有肉。”
她这番慷慨大方，很快赢得了众多工匠们的一致好评。
“桑家这大丫头，做事，真是敞亮！”
“是啊，跟着她干活，带劲！”
王木匠和李瓦匠更是带头拍着胸脯保证：“丫头你放心！叔保证，把你家的房子，盖成全村最结实、最漂亮的。”
休息的时候，桑晚端着碗，跟工人们坐在一起闲聊。
“王叔，你们常在县城里跑，知不知道，城里现在都兴吃点啥新鲜玩意儿啊？”
“新鲜玩意儿？”
王木匠啃着一个大馒头，想了想，“要说新鲜，那还得是国营胜利饭店的菜。”
“就是太贵了！而且，好些菜，想吃都吃不着。”
“想吃吃不着？”桑晚笑着问，“那得是多新鲜的东西啊。”
王木匠吃一口肉，想了想，“也不是这么说，就是缺货，缺一些比较稀罕的货。”
“就说那新鲜菜吧，特别是你们家这蘑菇，味道绝了。我敢说，县里国营胜利饭店的大师傅，都做不出这味儿！”
另一个瓦匠李师傅也凑了过来，“可不是嘛！我听我那在饭店后厨帮工的表弟说，他们饭店，现在最缺的就是新鲜又稀罕的蔬菜和野蘑菇。”
“特别是那种味道特别鲜的野蘑菇，采购员跑断了腿都很难找到稳定的货源。”
桑晚的心，猛地一动。
她不动声色地，又问了一句：“哦？胜利饭店还缺菜啊？”
“那可不！”
李师傅压低了声音，“听说啊，是专门供给那些从市里省里来的大领导吃的。咱们普通人，有钱都买不着。”
国营胜利饭店？
她不动声色地，又跟王木匠多打听了几句，把采购部主任的名字和大概信息，都给记了下来。
第二天，桑晚借口要去县城买盖房用的玻璃和铁门栓，带着桑夏，再次进了城。
她的目的很明确：一是去国营胜利饭店踩点，二是去县药材公司，探探朱云泽的口风。
姐妹俩先是在胜利饭店门口，蹲了半天。
“大姐，你看，那辆拉菜的三轮车又来了。”桑夏指着一个方向。
“嗯，记下时间。”
踩完点，她们才前往县药材公司。
办公室里，朱云泽腿上还打着石膏，正拄着拐杖，在看文件。
一看到桑晚，他眼睛瞬间就亮了。
“桑晚同志！你可来了！”
他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又亲自给她们倒了水。
“朱同志，伤好点没？”桑晚客气地问了一句。
“好多了，好多了，多亏了你。”朱云泽感激地说道，随即又迫不及待地问，“今天又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这次，我们什么也没带。”
桑晚长叹一口气，“朱同志，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你们这儿，都缺些什么药材和山货？我下次进山，可以专门去找找。”
“省得到时候，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一通。”
朱云泽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说了好几样珍稀药材的名字。
说完，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桑晚，有些迟疑地问道：“对了，桑晚同志，我这两天，好像听人说起，你们村……是不是出了点事啊？”
桑晚点点头，“是发生了点事，不过朱同志说的出事，是什么事啊？”
朱云泽轻咳一声，脸上闪过一点不自在，觉得自己有点八婆。
“就是……就是一家人，丈夫为了外面的姘头，又是下药害自己老婆，又是设局陷害女儿的，最后闹得离婚分家断了亲。”
“嗯。”桑晚点头，嗯了一声。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涩，“家门不幸，让朱同志见笑了。”
“啊？！这……”
朱云泽更尴尬了，“听说了，闹得挺大的。真没想到，竟然是你们家。”
“我们母亲，一直带着我们姐妹四个当牛做马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却没想到亲爹藏了害人心思。”
她看朱云泽一眼，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这事儿，说起来也怪。”
朱云泽顿时耳朵竖起来，“怎么说？”
“我亲爹姘头的女儿，叫何芳，从城里回来的，看她那样子，好像认识你似的。”
说完，桑晚紧紧盯着朱云泽的眼睛。
“朱同志你，你……认识她吗？”
听到何芳这两个字，朱云泽的脸色瞬间剧变。
他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温热的茶水都洒出来几滴，烫在了手背上。
虽然极力掩饰，一双斯文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慌乱，却没有逃过桑晚锐利的眼睛。
“朱同志，你怎么了？”桑晚故作不解地问，“看你的样子，是真的认识她啊？”
“啊！没……没什么。”
朱云泽强作镇定，放下茶杯，手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背，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巧。”
在桑晚仿佛能看穿人心的注视下，朱云泽知道，再隐瞒下去只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他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承认道：“不瞒你说，桑晚同志，我……确实认识一个叫何芳的姑娘。”
“她是我前段时间下乡来，想打听‘冯玉珠’这个人的线索时，认识的一个‘热心人’。”
“哦？热心人？”桑晚挑了挑眉，心里冷笑，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对。”朱云泽点了点头，回忆道，
“她听说我在找一位失散多年的亲人，就特别热情地给我提供了不少线索，还说她认识的人多，可以帮我到处打听打听。”
“她说，上河村的后山里，可能会有我要找的那种珍稀药材，说不定对……对我一个生病的朋友有帮助。”
“她还说，当年孩子就是在找药材的山下村子里走丢的，让我多在各个村子走走转转，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然后，我就信了她的话，去了后山，结果……”
他自嘲地指了指自己还打着石膏的腿，“运气不好，差点把命都给丢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