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娣更是气得天天在院子里指桑骂槐。
“吃了绝户饭的娼妇！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早晚遭报应！”
这天中午，当桑晚家又飘出炖猪蹄的浓郁肉香时，李来娣终于忍不住了。
她“哐当”一声摔了手里的碗，红着眼睛，就朝着院门口冲了出去。
冲出去的李来娣，跑到半路，想起桑晚的狠心毒辣，毫不留情的样子，整个人吓得抖了抖。
嘴上一边骂，脚上又往回走。
桑大海和桑银贵被抓走后，桑家老宅就像一棵被砍了主干的大树，一下就垮了。
桑全才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气得一病不起，整天躺在炕上哼哼唧唧，家里没了能主事的男人，剩下的李来娣和何翠花最大。
李来娣理所当然地想掌权，管着一大家子。
“都愣着干什么？！地里的活不干了？！猪不喂了？！一个个都想饿死啊！”她叉着腰，想像以前一样，对家里的女人发号施令。
可这一次，没人听她的了。
何翠花瘸着一条腿，躺在炕上，阴阳怪气地顶了回去：“妈，您老不是能耐吗？您自己去干啊！”
“我腿断了，动不了！”
“我男人桑大山也被你小儿子连累得在外面抬不起头。这活，谁爱干谁干！”
“你！”李来娣气得浑身发抖。
她又把目光转向大房的儿媳妇，一直逆来顺受的李翠。
“李翠！你个死人，耳朵聋了？还不快去做饭！”
然而，一直被当成受气包的李翠，这一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地起身。
她只是低着头，小声地，却清晰无比地回了一句：“妈，家里的米，快没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完了。
自己的男人桑金贵老实巴交还愚孝，桑银贵进去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他们一家齐全，什么事肯定都会找上他们。
何翠花这个恶婆婆断了腿，还失势了，她凭什么还要给这么一群打骂他们的人，当牛做马？
“没了就去买啊！”
“钱呢？钱不都在你奶那儿吗？”
“凭什么惦记我那点养老的钱，你侄女不是有很多钱吗？给老娘去要！”
两个女人为了家中仅剩的那点钱粮，为了谁该下地干农活，为了怎么弄到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何翠花！你个搅家精！要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侄女，我们家能成现在这样？！”
“李来娣！你个老虔婆！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的！”
“而且我儿子也是被你们推出去，还在里面关着呢！”
整个桑家老宅，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隔壁院子里，又飘来了浓郁的肉香。
这香味，成了压垮李来娣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儿子孙子都被抓走了，儿媳妇一个个都想骑到我头上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她哭嚎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其愚蠢，也极其恶毒的主意。
‘对！去找公安！’
‘我就天天去派出所门口坐着！我哭！我闹！’
‘我还就不信，他们不把我儿子孙子给放回来！’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红着一双老眼，也不管院子里还在吵闹的何翠花和李翠，再次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猪，朝着院门口，冲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李来娣真的一路哭嚎着，直接跑到了红旗公社派出所门口。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粗腿乱蹬，开始撒泼。
“没天理了啊！公安乱抓好人啊！”
她拍着大腿，哭天抢地，那嗓门，差点把派出所的屋顶给掀了。
“我儿子老实巴交，我孙子孝顺懂事！你们凭什么抓人？！”
“快放人！不放人，老娘今天就死在这儿！”
她的闹剧，很快就引来了一大圈人围观。
公社干部、周围群众，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她指指点点。
“哎哟，这不是上河村桑家那个恶毒婆婆吗？”
“她这是干啥呢？疯了？”
“呵，估计是想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式，糊弄人呢。”
不管李来娣怎么来回哭骂折腾，这一次，没人再同情她。
派出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罗通黑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被这老虔婆吵得头疼欲裂。
“闹什么闹！”他指着李来娣的鼻子，厉声喝道，“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家炕头！”
他手里拿着一沓案卷材料，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李来娣，一字一句地，大声念了起来。
“桑大海，伙同何彩英，蓄意下药，谋害怀孕发妻，意图一尸两命！”
“桑银贵，伙同何芳，设局陷害亲堂妹，意图败坏他人名节！”
“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你们还有脸在这儿喊冤？！”
“李来娣！这就是你嘴里的‘好人’？！”
罗通指着她，眼神冰冷得像刀子。
“我警告你！你现在的行为，叫妨碍公务，扰乱治安。要是再敢胡搅蛮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关起来！”
周围的群众一听，瞬间就炸了锅。
“我的天！原来桑家的事这么毒啊！”
“活该！抓得好！这种畜生就该关一辈子！”
“自作自受！现在还有脸上这儿来闹！”
李来娣被众人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不仅没能救出儿子孙子，反而再次在人前丢尽了脸面。
最后，还是两个看不下去的同村村民，强行把她从地上架了起来，一路拖回了上河村。
李来娣这一闹，不仅没成功，反而让桑家的丑事，在整个红旗公社全都传开了。
上河村的桑家，在十里八乡，彻底成了一个臭不可闻的反面典型。
与桑家老宅的鸡飞狗跳形成鲜明对比，桑晚家的新房建设，却是如火如荼，一片红火。
工地上，几十号工人顶着烈日，干得热火朝天。
桑晚看着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样子，心里过意不去。
“王婶，葛婶！”
她把两人叫到一边，“天太热了，工人们辛苦。从今天起，每天下午，都熬一大锅绿豆汤，给大伙儿解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