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笑了。
她看着刘主任,又看似不经意地,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了两根翠绿得能掐出水来,还顶着嫩黄小花的黄瓜。
“刘主任,你再尝尝这个。”
“黄瓜?”刘主任撇了撇嘴,“这玩意儿有啥好尝的,菜市场多的是。”
“你尝了再说。”
刘胖子半信半疑地接过一根,擦都没擦,直接“咔嚓”咬了一大口。
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股清甜爽脆、带着浓郁黄瓜清香的味道,在他口腔里瞬间爆炸。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黄瓜。
“我的天!这……这是什么神仙黄瓜?!”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黄瓜,又“咔嚓咔嚓”几口,全给吃了下去。
“怎么样?”桑晚抱着胳膊,一脸的胸有成竹。
“好吃!太好吃了!”刘主任如获至宝,一把抓住桑晚的手,“小同志!这黄瓜你还有多少?!我全要了!价格你开!”
桑晚又笑了。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货是有,不过……我这可是独家秘方培育的,价格……可不便宜。”
“不便宜也值!你说!多少钱一斤!”
“这个数。”桑晚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五毛?!”刘主任倒吸一口凉气,这可都比得上猪肉价格了。
“爱要不要。”桑晚作势就要把另一根黄瓜收回来。
“要!要!我全要了!”刘胖子一把按住她的手,咬着牙,拍板。
‘反正经理说了,价格高点没关系,只要东西好就行。’
拿下蔬菜订单,又赚了一大笔钱后,桑晚带着桑夏直奔县里的百货大楼和家具厂。
“大姐,咱们来这儿干啥?”
“添家当!”
“同志!这床,这衣柜,这张八仙桌!我全要了!到时候送到上河村桑晚家!”
家具买好之后,俩姐妹颠颠地又跑到县里百货大楼。
“同志!蝴蝶牌缝纫机!给我来一台!”
“啥?!买……买缝纫机?!”桑夏的眼睛都瞪圆了。
那可是两百多块的巨款啊。
当桑晚雇了拖拉机,将崭新的家具和那台金贵的缝纫机运回上河村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我的天!冯玉兰家买家具了!”
“快看快看!还买缝纫机了!”
“我的天!蝴蝶牌的!真气派啊!”
“这得花多少钱啊!桑晚这丫头是真发财了啊!”
村民们蜂拥而至,围在桑晚家门口,看着那台油光锃亮的缝纫机,眼神里全是羡慕和敬畏。
冯玉兰激动得热泪盈眶,她颤抖着手,抚摸着冰凉的缝纫机,感觉自己尘封十几年年的梦想,在女儿的手中,被重新点亮了。
“妈,以后,你就用它,做全天下最好看的衣裳。”
隔壁院墙后。
李来娣和何翠花看着桑晚家门口的热闹景象,听着村民们一句句的羡慕和夸赞,再看看自家冷锅冷灶、男人不是病就是残的凄凉光景,嫉妒和怨恨,几乎要将她们吞噬。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能过得这么好!又是盖房又是买缝纫机的!”何翠花死死地攥着拳头,眼神怨毒。
李来娣更是气得当场眼前一黑,又犯了病,直挺挺地倒在了炕上,嘴里直哼哼。
“老天爷不开眼啊……让那群小贱蹄子过得这么好……”
她听着窗外那一句句夸赞的话,心里那股子邪火,越烧越旺。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得想个法子!’
‘我一定要让她们,也不得安生!’
嫉妒与仇恨,像两条毒蛇,彻底吞噬了李来娣最后的理智。
当天深夜,趁着全村人都已熟睡,她像个幽灵一样,从炕上爬了起来。
她光着脚,悄无声息地摸进厨房,从墙角偷了一罐还剩下小半的煤油,又从灶膛里抓了一把火柴。
借着惨白的月光,她鬼鬼祟祟地,摸到了桑晚家正在修建的新房工地。
新房各处已经完工,气派的青砖墙在月下泛着清冷的光。院子里,整齐地堆放着盖房子剩下的各种木料,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李来娣看着眼前这座已经完工的气派大瓦房,再想到自家那个冷锅冷灶、死气沉沉的破院子,眼神变得无比疯狂。
‘几个赔钱货凭什么住这么好?!’
‘凭什么你们能住新房,我的儿子孙子却要去劳改受苦?!’
‘我烧了它!我把这一切都烧光!’
她拧开煤油罐的盖子,正准备将那黄澄澄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煤油,尽数泼在那堆木料上——
“妈!你干什么?!”
一声压抑着惊恐的低吼,从她身后传来。
桑大山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一把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
“你放开我!”
李来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压低了声音尖叫,“你个没用的东西!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妈!你疯了?!这是放火!是要杀头的!”桑大山急得满头大汗,“咱们家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把咱们全都送进去吗?!”
他死死地夺过李来娣手里的煤油罐,将她拖到墙角的阴影里。
“妈,你听我说!”他劝着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母亲,“你想报复,我也想!可不是现在!”
“你看看咱家现在还有谁?咱爸瘫了,老二和银贵都进去了!就剩我跟金贵两个劳力!何翠花还瘸着一条腿!”
“咱们现在要是再出事,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你忍一忍!等我爸身体好点,等老二和银贵都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再好好商量,怎么对付桑晚那个小贱蹄子!”
“现在出手,就是去送死!”
“桑晚那个疯子,她巴不得咱们犯错呢!”
桑大山的话,像一盆冷水,总算是浇熄了李来娣心中一部分疯狂的火焰。
她瘫坐在地上,呜咽痛哭。
而这一切,都被墙头阴影里,几双滴溜溜转的绿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一大早,桑晚听完黄鼠狼的汇报,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桑大山?’
‘没想到,这家伙,倒还有点脑子。’
她没有立刻发作。
桑家这条落水狗,现在打,不解气。
得等他们缓过一口气,以为自己又行了的时候,再一脚,把他们彻底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