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沉睡之渊”后,接下来的几天航行显得格外平静。天空湛蓝,海风和煦,偶尔有好奇的海豚追随在船边嬉戏,冲淡了之前经历的紧张气氛。格里姆斯通甚至开始尝试用一小片烈焰巨龙椒的碎屑涂抹在鱼钩上,结果钓上来的鱼被烤得半熟,带着一股诱人的焦香,让众人品尝到了这传奇香料最粗浅却也最直接的应用。
菲尼克斯则利用这段相对安宁的时间,更加深入地摸索戒指与龙鳞带来的变化。森林意志赋予的知识流让他对自然能量的运用不再局限于被动感知,他开始能引导一丝微弱的生机之力,加速小船上一盆作为蔬菜补充的速生豆苗的生长,或是净化少量饮水的杂质。而龙鳞蕴含的稳定炽热之力,则在他尝试理解烈焰巨龙椒的狂暴能量时,起到了关键的调和与防护作用,让他不至于在“解析”过程中被灼伤精神。
共鸣罗盘在被重新取出后,指针恢复了稳定,依旧坚定地指向东南。但菲尼克斯注意到,在每天特定的几个时辰,指针会出现极其细微的、规律性的偏转,仿佛在同步感应着远方某个巨大能量源的“呼吸”。
第五日午后,天际线上出现了一片朦胧的轮廓。并非岛屿,而是一片漂浮在海面上的、光怪陆离的虚影。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奇异的植被摇曳生姿,甚至有穿着华丽服饰的人影在其中走动,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一场无声的戏剧。
“是海市蜃楼。”艾莉娅眺望着那片幻景,“通常是远方景象经过大气折射形成的幻影。”
“不,”阿拉米尔微微眯起眼,指尖轻轻搭在琴弦上,感受着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流动,“这片‘蜃楼’……有真实的能量核心。它并非单纯的折射,更像是一个依托于现实海域存在的、不稳定的半位面入口,或者一个巨大的幻术结界。”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共鸣罗盘在菲尼克斯手中再次发出了光芒。指针不再仅仅指向东南,而是微微上扬,指向了那片海市蜃楼的方向!
“罗盘有反应了,目标在里面?”巴顿握紧了剑柄,经历了龙岛和沉睡之渊,他对任何“异常点”都抱持着最高的警惕。
“能量反应很奇特,混杂,但没有明显的恶意。”菲尼克斯运用解析能力感知着,“里面似乎……很热闹?而且,我好像闻到了……茶香?”
茶香?在这远离陆地的海洋幻影中?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一艘看起来有些破旧、挂着补丁风帆的小型帆船,正不偏不倚地朝着那片海市蜃楼驶去。更令人惊讶的是,那艘船竟然如同穿过一层水膜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虚幻的景象之中,消失不见。
“看来,这里是一个已知的……交易所?”阿拉米尔若有所思,“只有特定的方法,或者像我们这样有‘指引’的人,才能发现并进入其真实的一面。”
“进去看看?”格里姆斯通搓着手,矮人对任何隐藏的宝藏和秘密集市都充满兴趣,“说不定能换到点好材料!”
阿拉米尔看向菲尼克斯,等待他的决定。毕竟,罗盘指向那里。
菲尼克斯感受着罗盘传来的牵引力,以及那若有若无、却勾起了他某种久远记忆的茶香,点了点头:“小心为上,我们进去。罗盘指引我们来此,必有原因。”
在阿拉米尔琴声的引导下,小船调整方向,朝着那片光怪陆离的蜃楼驶去。当船头触及那虚幻的边界时,并没有感受到实质的阻碍,而是如同穿过了一层清凉、带着微麻感的能量帷幕。
眼前的景象瞬间天旋地转,随即稳定下来。喧闹声、各种奇特的语言、还有复杂浓郁的香气瞬间涌入感官。
他们仿佛瞬间从寂静的海面,踏入了一个漂浮于碧蓝泻湖之上的繁华集市。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船只充当着店铺和住所,由木制栈桥和摇曳的绳桥连接。天空中漂浮着发光的符文灯笼,映照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除了人类,还能看到皮肤呈蓝紫色的海族在与人讨价还价,戴着防风镜的侏儒在推销精巧的机械造物,甚至还有元素生物在特定的区域交易着发光的晶石。
而空气中弥漫的,正是菲尼克斯之前隐约嗅到的、清雅而醇厚的茶香,源头来自于集市中央一艘最大的、装饰着青花瓷纹样和翠竹的中式楼船。
“欢迎来到‘蜃楼坊市’,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众人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灰色长袍、人类模样的老者,正坐在一艘小舟上垂钓,他的鱼线垂入下方清澈见底的泻湖,但鱼钩却是直的。
“直钩钓鱼?”格里姆斯通瞪大了眼睛。
老者微微一笑,收起鱼竿,那直钩上竟然真的挂着一条扑腾的银色小鱼:“愿者上钩罢了。老夫是这里的引路人,诸位能穿过‘迷障’,便是有缘之人。坊市内禁止争斗,交易各凭眼力机缘。”他的目光在菲尼克斯手中的罗盘和指间的戒指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看来,诸位是来找‘茶翁’的。请随我来。”
老者撑起长篙,小舟无声地滑向中央那艘飘着茶香的楼船。
菲尼克斯与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压下心中的惊讶,驱动小船跟上。这处隐藏在海市蜃楼中的坊市,以及这位神秘的“茶翁”,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到来。罗盘指引他们前来,究竟是为了获取信息,交换物品,还是……品尝那杯传说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