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帐篷里,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尖锐而不规则的警报声,打破了基地压抑的平静。屏幕上,代表黑瞎子心率的那条线剧烈地上下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激烈地冲撞。
“医生!医生!”守在一旁的吴邪猛地站起,惊慌地朝外喊道。
王胖子也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凑到床边,紧张地盯着黑瞎子那张依旧苍白却开始微微抽搐的脸:“黑爷?黑爷你咋了?挺住啊!”
医生和护士迅速冲了进来,一阵紧张的检查和药物调整。帐篷外的霍秀秀和张起灵也被惊动,走了进来。
“不是恶化,”医生快速判断,语气带着一丝惊奇,“是脑部活动异常活跃,他的求生意志……非常强,似乎在和什么东西抗争。”
就在医生话音刚落的瞬间,病床上,黑瞎子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快速地转动。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额头上青筋暴起,插着输液针的手猛地攥紧了床单,骨节泛白!
“花儿……!”
一声嘶哑、破碎,却带着惊人力量的呼喊,猛地从他干裂的唇间迸发出来!
这一声,不像之前昏迷中的模糊呓语,而是清晰的、蕴含着巨大担忧和某种决绝的呐喊!
帐篷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黑瞎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又急促地喘息了几下,那紧闭的眼睫颤抖着,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墨镜早已被取下,那双总是隐藏在镜片后、此刻显得有些涣散和无神的眼睛,茫然地、费力地聚焦着。他的视线首先对上了离他最近的、满脸焦急的吴邪和王胖子。
“……小……三爷……胖子……”他的声音极其沙哑虚弱,几乎只是气音,但确确实实是清醒的意识!
“哎!在呢在呢!”王胖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凑近,“瞎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哪儿疼?”
吴邪也红着眼圈,连连点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黑瞎子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确认了自己身处相对安全的环境,那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瞬。但下一秒,一种更深沉的、如同火山爆发前的沉寂笼罩了他。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尽管虚弱,但那目光深处透出的冰冷和急切,让吴邪和王胖子都心头一凛。
他没有问自己在哪儿,也没有问伤势,而是用尽力气,一字一顿地问道:
“……花、儿、爷呢?”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砸在了每个人心上。
吴邪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王胖子也收起了激动,脸色黯淡下来。
一旁的霍秀秀走上前,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黑瞎子,你刚醒,需要休息。小花哥哥的事情……”
“他、在、哪?”黑瞎子打断了她,目光死死盯住霍秀秀,那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和一种近乎凶戾的压迫感,完全不像一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霍秀秀与他对视着,片刻后,选择实话实说:“爆炸后,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但张起灵带回了线索,他很可能还活着,被‘影门’俘虏,带往了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黑山’。”
“黑山……”黑瞎子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被更深的阴鸷覆盖。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腹部的伤口因用力而传来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你他妈别动!”王胖子赶紧按住他,“伤口崩了咋整!”
“死不了……”黑瞎子咬着牙,推开王胖子的手,固执地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靠在摇起的床头上。他喘了几口粗气,目光扫过帐篷内的每一个人——吴邪、王胖子、霍秀秀,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张起灵身上。
“黑山……‘影门’的老巢……或者说,他们想去开启‘门’的地方。”黑瞎子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极度冷静的、令人心悸的寒意,“他们把花儿爷抓去,绝不会是为了请客吃饭。”
他看向霍秀秀:“有地图吗?最新的情报?”
霍秀秀立刻示意手下拿来平板电脑,调出根据张起灵探索和霍家情报整合出的、关于“黑山”区域的地图和信息。
黑瞎子盯着屏幕,手指虚点着几个关键位置,大脑飞速运转,仿佛重伤和虚弱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
“……得去……得把花儿爷捞出来……”他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顺便……端了那帮孙子的老巢。”
没有人反对。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黑瞎子抬起头,虽然脸色依旧难看,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已经彻底恢复了锐利,甚至比以往更加深沉,更加危险。那是一种将一切个人痛苦和虚弱都压抑下去,只剩下唯一目标的、猎杀者的眼神。
“秀秀,我们需要装备,最好的,对付非正常情况的。”他看向霍秀秀,语气不容置疑。
“胖子,检查所有武器和工具,尤其是爆破物。”
“小三爷,整理所有关于‘黑山’和‘影门’仪式的资料,一点细节都不能漏。”
“小哥,”他最后看向张起灵,“探路和突袭,靠你了。”
他没有询问,直接下达了指令。自然而然地,指挥权回到了他的手中。
王胖子用力一拍大腿:“就等你这句话了!胖爷我早就手痒了!”
吴邪也重重点头,立刻开始行动。
张起灵看着黑瞎子,微微颔首。
黑瞎子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不容动摇的决心。
“准备一下,尽快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