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签纸上的稻穗纹
林悦的签到簿昨夜又长出新页,纸页边缘泛着层淡金,像刚割的稻穗晒在阳光下。她摩挲着纸边,发现上面印着细密的纹路,凑近了看,竟是串微型稻穗,穗粒上还沾着点银粉,像是晨露没干透。
“这是……要去稻田?”她想起村东头的张叔,他家三亩水稻快到扬花期,前天还托人带话,说稻苗有些蔫,怕是招了虫。林悦揣上签到簿,往稻田走时,指尖的稻穗纹轻轻发烫——这是“作物共情”功能被触发的信号。
刚到田埂,就见张叔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株稻苗,苗叶卷成了筒,叶尖发黑。他见林悦来,叹口气往田里指:“你看这苗,昨天还好好的,今早一看,成片地卷叶,根须上还黏着些白虫子,跟撒了把盐似的。”
林悦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卷叶,签到簿突然“哗啦”翻到新页,纸上的稻穗纹活了似的,穗粒一颗颗绽开,露出里面的小字:【稻纵卷叶螟,幼虫藏于叶苞,夜出啃食。】旁边还画了只指甲盖大的虫子,正蜷在稻叶里啃噬,虫身上标着“傍晚施药最佳”。
“张叔,这是卷叶螟在捣乱。”林悦指着签到簿上的图,“它们白天躲在叶苞里,得等傍晚出来活动时打药,才能治住。”她又翻了页,新页上印着配药方子:【氯虫苯甲酰胺混阿维菌素,按1:500兑水,重点喷叶心。】
张叔皱着眉摸出个皱巴巴的药瓶:“我家只有敌敌畏,能用不?”签到簿突然震动了下,稻穗纹变得发灰,旁边跳出行警告:【敌敌畏对稻苗有药害,且杀不死虫蛹。】林悦赶紧摆手:“这药不行,我去村西头的农技站帮您买指定的药,您先去烧堆稻草,用烟薰薰田埂,能逼出些幼虫。”
等林悦拎着药回来,张叔正蹲在田埂上抽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见林悦过来,突然说:“丫头,我其实不是舍不得买药,是……”他往远处的稻垛努努嘴,“你婶子前儿摔了腿,药钱都得省着用。”
林悦的心轻轻揪了下,签到簿的纸页突然泛起层柔光,稻穗纹里渗出行小字:【村卫生室有“农户应急药费补贴”,可凭诊断证明申请。】她把这话告诉张叔,见他还是犹豫,又补充道:“药钱我先垫着,等您卖了新米再还我,反正我家也等着新米做饭呢。”
张叔的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那……就谢你了。”他接过药瓶时,指腹蹭到林悦的指尖,两人都没说话,却听见签到簿“沙沙”响,新页上的稻穗突然饱满起来,穗粒上的银粉落在纸上,竟凝成行字:【暖如稻穗,穗穗皆实。】
傍晚施药时,林悦帮着张叔兑药水,药桶压在肩上,倒比想象中轻。张叔背着药桶走在前面,脚步比来时稳了些,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稻田里,像两株并排生长的稻禾。风吹过稻浪,送来阵青涩的稻香,林悦低头看签到簿,那串稻穗纹已经金灿灿的,穗粒饱满得像要胀破纸页。
回去的路上,她摸着发烫的签到簿,忽然明白这系统的意思——所谓“签到”,不过是让她跟着稻穗的纹路走,走到需要的人身边,把藏在穗子里的暖,一粒一粒,送到他们手上。
夕阳把田埂染成金红色,林悦帮着张叔把空药桶扛回家时,路过村口的老槐树,见树下围了几个孩子,正举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嘴里念叨着“套稻神”。
“这是在干啥?”林悦停下脚步,签到簿在兜里轻轻动了下,纸页上的稻穗纹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什么。
张叔往地上啐了口烟袋锅的灰:“这是老讲究了,说稻子扬花期,孩子们在槐树下画圈祈祷,能求个风调雨顺,穗子长得饱实。”他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你们画的圈够不够圆?不圆啊,稻神不认的。”
孩子们立刻叽叽喳喳地重新画,小胳膊小腿趴在地上,鼻尖都快蹭到土了。林悦看着他们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签到簿上的字——【暖如稻穗,穗穗皆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她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分给孩子们:“画累了吧?含颗糖再画,甜丝丝的,稻神闻着甜味,保准多给你们家稻子撒点养料。”
孩子们的眼睛亮起来,含着糖继续画圈,嘴里的甜味混着槐花香飘过来,连空气都变得甜甜的。林悦的签到簿在兜里“沙沙”翻了页,新纸上画着株沉甸甸的稻穗,穗下藏着几个小小的身影,正围着稻穗拍手,像极了眼前的光景。
“丫头,你这糖比香还灵。”张叔笑着说,“往年孩子们画圈,哪有这么起劲。”
林悦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见村西头的李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头巾歪在一边,老远就喊:“张大哥!不好了!你家老婆子在屋里晕过去了!”
张叔手里的烟袋锅“哐当”掉在地上,他脸色骤变,拔腿就往家跑,林悦赶紧跟上,兜里的签到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纸页飞速翻动,稻穗纹变得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
冲进张叔家时,张婶正躺在炕上,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张叔手忙脚乱地要去背她,林悦一把拉住他:“别动!她这是急火攻心,加上腿伤没好利索,气血淤住了!”
她迅速翻开签到簿,最新一页上的稻穗纹已经拧成一团,旁边浮现出一行字:【气滞血瘀,需先顺气,掐人中、按内关,待缓过来再灌红糖水】。林悦立刻按图索骥,指尖掐住张婶的人中,另一只手按住她手腕内侧的内关穴,力道沉稳地按压着。
张叔在一旁急得直搓手,额头上的汗珠子滚进脖子里:“早上还好好的,咋就晕了……”
“她是担心稻子,又疼着腿,心里头的气没处散,堵在了心口。”林悦一边按压一边说,“您刚才在田里说药钱的事,她准是在里屋听见了,又急又愧,才憋晕过去的。”
说话间,张婶的眼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林悦赶紧让张叔倒碗红糖水,自己则继续按揉穴位,直到张婶缓缓睁开眼,虚弱地说:“稻子……别管我……”
“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稻子!”张叔的声音带着哭腔,把红糖水递到她嘴边,“丫头说了,稻子能治好,你的身子要是垮了,我守着金稻子又有啥用!”
张婶喝了几口糖水,脸色渐渐缓过来,看着张叔通红的眼眶,忽然笑了,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我这腿……不碍事,倒是你,别总急火攻心的,伤肝。”
林悦看着这一幕,签到簿在兜里慢慢平静下来,稻穗纹重新舒展开,比之前更饱满了些,穗粒上的银粉闪着温润的光。她悄悄退到外屋,看着窗台上张婶纳了一半的鞋底,针脚细密,上面绣着朵小小的稻花,在夕阳下泛着柔光。
傍晚的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稻田的清香和槐花香,林悦摸了摸签到簿,纸页上的稻穗仿佛在轻轻摇晃,像是在说:暖,从来都不是单方向的给,是你帮我扶稳稻苗,我替你焐热岁月,在这一来一往里,把日子种得像稻穗一样,沉甸甸,实打实。
她往门口走时,听见里屋传来张婶的声音:“等稻子收了,磨新米给丫头送一袋子……”
林悦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她想,今年的新米,一定格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