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在金万财公司楼下餐厅解决的。尽管金老板食不知味，林凡却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点评了一下红烧肉的火候不够。
回到临时办公室，众人围着白板，上面已经画满了苏晓整理的事件脉络和能量扩散模型。
“根据现有数据推演，”苏晓用电子笔点着白板，“污染源——暂定名为‘情绪面具’——的影响范围正在以指数级速度扩张。最初仅局限于收藏室，现已覆盖金氏企业总部大楼及周边五百米区域。照此速度，72小时后可能影响整个商业区。”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呀，那得多少人做噩梦啊！”
欢乐道人捻着胡须：“寻常驱邪、净化的法门，对此物恐怕效果有限。它无固定形态，散则成气，聚则成…不知何物，且以负面情绪为资粮，越是强行压制，恐其反弹愈烈。”
柳小姐抱剑而立，清冷的眸子看向林凡：“你之前说，等一个‘诱饵’？”
“没错。”林凡打了个饱嗝，用牙签剔着牙，姿态悠闲得与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这玩意儿不是喜欢吃负面情绪吗？咱们就给它整点不一样的活儿。”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在“情绪面具”四个字上画了个圈。
“常规思路，是找到它，然后用更强的力量封印或者打散它，对吧？但按照我们的推测，这哥们儿是个情绪共鸣器，你越是用充满‘消灭它’这种负面执念的力量去怼，它可能吸得越欢实，甚至把你攻击里的愤怒、紧张都当成补品。”
众人点头，这确实是个悖论。
“所以，咱们得反向操作。”林凡笔尖一顿，在白板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撑死它”**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胖子眨巴着小眼睛：“凡哥……你的意思是？”
“它不是喜欢吃负面情绪吗？”林凡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那咱们就给它弄一桌满汉全席的负面情绪，量大管饱，口味还重！直接把它给撑爆了！”
苏晓推了推眼镜，冷静地提出质疑：“理论上有可行性。但如何制造足够强度、足够剂量的‘负面情绪’？并且如何精准投喂？此外，该方案存在极高风险，如果未能成功‘撑死’目标，反而为其提供了大量能量，可能导致其急剧进化，后果不堪设想。”
“问得好！”林凡打了个响指，“制造负面情绪，这事儿其实不难。难点在于控制和引导。至于怎么投喂……”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脸色发白的金万财，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金老板，你名下是不是有个快倒闭的、专门拍苦情伦理剧的影视公司？”
金万财一愣：“是……是有这么个子公司，一直亏损，正准备裁掉……”
“别裁！现在它派上大用场了！”林凡一拍大腿，“立刻把你们公司最擅长拍虐心剧、狗血剧的编剧、导演、演员全都给我找来！灯光、音响、摄影一个不能少！设备要最好的！”
他又看向苏晓和欢乐道人：“晓晓，你负责计算能量聚集和引导的最佳模型，老欢，你负责布置一个大型的‘引灵’或者‘聚气’阵法，不过咱们聚的不是天地灵气，是‘怨气’、‘哀气’、‘怒气’！”
最后，他看向胖子和柳小姐：“胖子，你去联系本地的群演头子，有多少哭丧着脸的、一脸苦大仇深的群众演员，全给我雇来！工钱加倍！柳姑娘，你剑气凌厉，负责在阵法外围警戒，万一那玩意儿被引出来之后发狂，你得顶住！”
一系列指令发出，所有人都听傻了。
这……这是要干什么？拍戏？在灵异事件现场拍苦情戏？！
“林……林大师，”金万财舌头都有些打结，“这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呗。”林凡一摊手，“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去找天师府？他们那帮老古板，估计上来就是雷法轰击，正好给那面具加餐。咱们这法子，虽然听起来离谱，但说不定正好对症下药呢？”
欢乐道人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以毒攻毒，以情制情……林小友此法，虽闻所未闻，细想之下，却暗合物极必反之理！或许……真有一线生机！”
柳小姐也微微颔首：“可试。”
苏晓已经开始在平板上疯狂计算，嘴里喃喃：“假设情绪能量收集效率达到30%，需要至少持续输出相当于5000人同时陷入深度悲伤的情绪总量……需要优化剧本结构和拍摄手法……”
胖子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看到大家都似乎同意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行！我这就去联系！保证找来的群演一个个都比死了亲爹还惨！”
行动力超强的“和谐事务咨询所”立刻运转起来。
金万财动用了所有资源，短短三小时内，一个完整的影视拍摄团队就在他公司最大的、也是目前情绪污染最严重的多功能厅里集结完毕。导演是个顶着鸡窝头、眼神忧郁的中年男人，据说最擅长把观众虐得肝疼。编剧是个戴着黑框眼镜、自带低气压的妹子，随身带着一沓厚厚的、据说能让人看一页哭一次的剧本。演员们也都个个演技精湛，尤其擅长哭戏和歇斯底里。
与此同时，欢乐道人在苏晓计算的节点上，用朱砂、符纸和一些奇特的材料，布置了一个改良版的“万流归宗阵”，只不过阵眼处摆放的不是灵石，而是几件从金万财收藏室搬来的、被负面情绪渗透最深的古玩作为“引子”。
胖子也不负众望，拉来了上百号群众演员，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光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凝聚了一片乌云。
多功能厅被清空，布置成了一个大型的、临时摄影棚。灯光打开，摄像机就位，收音话筒举起。
林凡站在导演监视器旁边，拿着个大喇叭，深吸一口气，喊道：
“各部门准备！《苦命鸳鸯之生死绝恋》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随着他一声令下，专业演员瞬间入戏。
“阿强！你不要离开我！”女主角扑倒在男主角脚下，声泪俱下。
“小芳！我也不想！可是我得绝症了啊！”男主角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和绝望。
“不！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女主角仰天哭喊。
旁边的演员也开始助攻：
“造孽啊！”
“呜呜呜，太惨了！”
群演们则在副导演的指挥下，发出各种悲伤的呜咽、叹息、捶胸顿足。
专业的灯光、音响将这种悲怆的氛围渲染到极致。
几乎是瞬间，站在阵法外围的柳小姐和欢乐道人就感觉到，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悲伤、绝望、愤怒的负面情绪能量，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以拍摄现场为中心，被那个改良版的“万流归宗阵”疯狂地汲取、凝聚！
阵法中心那几件作为引子的古玩，开始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不祥的黑气。
苏晓紧盯着平板上的数据，语速飞快：“能量读数急剧攀升！已达到预设目标的40%……60%……80%……效果显着！远超预期！”
胖子看着现场那哭成一片的场面，忍不住自己也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金万财躲在角落里，看着这荒诞又惊人有效的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林凡则拿着大喇叭，时不时地指挥：
“那个群演！哭得再真诚一点！想想你逝去的青春和还没还完的房贷！”
“灯光！给女主角脸上打个特写！要那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感觉！”
“音响！背景bGm呢？《二泉映月》给我放到最大声！”
在他的“专业”指导下，现场的悲伤情绪一浪高过一浪，负面能量的聚集速度甚至超过了苏晓的模型预测！
阵法中心，那几件古玩震颤得越来越厉害，黑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突然——
一道模糊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扭曲面孔的虚影，在阵法中心的上空一闪而逝！
它似乎被这前所未有、高度浓缩的“负面情绪大餐”吸引了过来！
“来了！”欢乐道人低喝一声，拂尘扬起，全力维持阵法。
柳小姐长剑出鞘三寸，剑气锁定那道虚影。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林凡却眼睛一亮，拿起大喇叭，用尽平生力气，发出了灵魂一击：
“卡——！这条过了！准备下一场！**《负心汉与小三的撕逼大战》！** 演员就位！给我吵！给我打！往死里打！把你们的愤怒和怨恨都释放出来！”
刚刚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演员们瞬间切换状态，开始互相指责、谩骂、撕扯……
愤怒、嫉妒、怨恨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般取代了之前的悲伤，再次被阵法疯狂吸收！
那道刚刚凝聚的扭曲面孔虚影猛地一滞，仿佛被这突然转换的“菜系”搞得有点措手不及，虚影波动了一下，似乎……**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