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门“吱呀”一声合上,林微光脚下一软,差点把门框当扶手。脑子里跟dJ打碟似的——“恋爱合约”四个字循环播放,还自带重低音,震得耳膜发麻。
“微微,你脸怎么这么白?被陆辰逸骂了?”沈欣欣正追剧,耳机一摘,瓜子都顾不上嗑,直接蹦过来。
阳台门被拉上,夜风呼啦啦灌进来,吹得两人刘海乱飞。林微光攥着手机,像攥着块烙铁,烫手又甩不掉。
“他……想跟我谈恋爱。”
“啥?告白?这么突然——”
“假的。”林微光苦笑,“签合约,按月给钱,我演他女朋友,挡桃花。”
沈欣欣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半天才找回声音:“这什么离谱操作?把你当Npc?不行,绝对不行!尊严呢?底线呢?”
小姑娘气得原地转圈,拖鞋“哒哒哒”踩得震天响,像要把地板跺穿。
林微光靠着栏杆,把陆辰逸那套“互惠互利”的鬼话复述一遍:他烦死烂桃花,她缺死钱,俩人凑一起,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沈欣欣听完,火气降了半格,还是咬牙切齿:“可他还是调查你啊!你家有几斤几两他门儿清,这不就是趁火打劫?”
“我知道。”林微光低头,看楼下小情侣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奶茶,喉咙发紧,“可我妈下午还发照片,戴新围巾,笑出一脸褶子,说新药管用,让我别担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聊天记录还停在转账界面。老妈把零头退回来,附赠一句:“别省,买点肉吃。”
沈欣欣瞄一眼,瞬间哑火。她见过微光半夜三点蹲在走廊啃冷馒头,也见过她搬快递搬到腰都直不起来。怒火“噗”地瘪下去,变成湿漉漉的心疼。
“可是……万一你以后遇到真命天子怎么办?履历上写着‘曾签约假女友’?再说了,陆辰逸那种中央空调成精的,你确定不会把自己冻死?”
林微光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得发飘:“就当打份工,卖艺不卖身,合同到期一拍两散。心锁死,钱包鼓,挺划算的。”
“划算个鬼!”沈欣欣跺脚,“感情又不是水龙头,说关就关!”
话虽狠,胳膊却老实,一把把好友搂进怀里,拍得后背啪啪响,“算了,你要跳火坑,我就给你递水盆,烧着了赶紧灭火,听见没?”
那一夜,宿舍灯熄得早,上铺的床板却“咯吱”到天亮。林微光瞪着天花板,左眼是“尊严”俩字,右眼是“药费”俩字,中间还夹着陆辰逸那张面瘫脸,仨人打得不可开交。
凌晨四点,窗外鸟都开始骂街,她翻身坐起,手机蓝光把脸照得跟鬼似的。对话框里,黑色头像安静如鸡,24小时倒计时只剩最后一格电。
手指悬在键盘上,抖啊抖,像帕金森。打一行删一行,最后只剩三个字,啪一下按了发送——
【微光】:我接受。
发送成功“叮”一声,在静夜里脆得吓人。她一头栽回枕头,长吐一口气,没哭也没笑,只感觉有人把名叫“现实”的麻袋套在自己头上,扎紧口,准备暴打。
合约生效,戏开幕。
天亮以后,她就是陆辰逸的“女朋友”——
假的,但钱是真的。
心跳是假的,但心慌是真的。
窗外,第一缕阳光爬进来,像观众迟到进场,聚光灯“啪”地打在她脸上。
舞台已搭好,剧本狗血,片酬丰厚,
至于会不会真掉坑里,
谁在乎呢,先演完这一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