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的噩梦让云乐不出意外的起晚了,等他醒过来,灶房里的早饭温热着,向烽已经去了晒场那边了。
他们今天要分野猪肉!
一共二十个多个汉子,七头大的,一头小的,分到每个人手上都不多,可这免费的肉谁不喜欢呢!
向烽是领队,按理来说他应该要分最多的。可钱婶子昨天知道自己儿子的腿救不回来,一早就到晒场那边闹,说什么自己儿子是为了那头小猪受伤的,理应把那头小的分给他们家。
村里人良善,知道钱树是为了占便宜上山,可终归是断了一条腿,再责怪的话也说不出了。
“不行,那头小野猪肯定要给我们家!我们家钱树为了这头野猪,腿都断了!”
钱婶子不依不饶,晒场上乱糟糟的。
水秀村的人同情钱婶子,其他村的人可不惯着她,作势就要将人拉开。
钱婶子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打滚,云茂山作为村长夹在中间也不好做。
向烽看着云茂山皱着眉头的样子,上前一步,走到钱婶子面前,
“小公猪你拿走,不要在这里撒泼了,你家钱树怎么受伤的,你心里有数,再闹下去,什么都得不到。”
向烽作为领队,本来就能独得一头野猪,他主动把自己的那份让出来,选择息事宁人,不让云茂山在其他村长面前丢了面子。
钱婶子一听向烽的话,像变脸一样,瞬间收了哭声,退到一旁去,不耽误其他人的事了。
向烽主动让出自己那份,其他人也不会真的让他什么都不拿,一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再给他分一只猪腿。
没了钱婶子的干扰,分野猪的时候进行的很快,山前村的村长带了屠户,快速的分割完野猪,大家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
一大一小的两头公野猪都被向烽用重箭矢上了,那上面有草乌头的汁。
向烽提醒他们要把受伤的那块肉挖了,还不放心就去山上找点解草乌头的草,熬成汁水把肉多洗几遍,只要肉尝在嘴里没有麻痹感了,就没问题了。
都是村里人,该怎么处理,他们都知道。
等向烽提着属于自己的野猪腿回家后,看见自己小夫郎还在出神,就提起猪腿在他面前晃了一圈。
“这么大个猪腿就给我们家了吗?”
云乐笑着问他。
“嗯,都是我们家的。”向烽回答后,又简单的将晒场上钱婶子撒泼要肉的事说了下。
云乐听完,叹口气说:
“给他们家就给吧,钱树他的腿估计难好了。虽然是他们家贪心想占小便宜,可到底受了那么重伤。眼下她家钱秀进了镇长家,是个妾,但是也怕她从中作梗。”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俩无所谓,可岳父到底还在镇长手下做事,钱家和镇长家也算能攀扯上关系的,要是那钱秀得宠,故意给她公爹上眼药,岳父他也难做。”
云乐点点头,没有在意向烽白送一头野猪给钱家的事,倒是提起另一件事。
“昨天晚上是我梦魇了,也是被钱树的样子给吓到了,我刚刚坐在这想了想,不让你上山打猎不现实。”
“咱们家本来就是靠你打猎才攒了点家底,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将来添了人口,家里现在这样肯定住不下。”
“让你不打猎换其他活计,先不说能不能找到,你肯定也不习惯。”
“我想好了,另寻活计的事,咱们可以慢慢捉摸。你能上山,但是不许在山上过夜,也不许去打豺狼虎豹那些野兽,遇上了,也要避开,你要记住,家里有我在等你!”
云乐吃完早饭就在想这些事了!从这次带队打野猪他就知道自己相公是个有本事的,不能因为自己的胆小就让他一辈子在地里忙活。
现在突然让他另谋生路,就是在难为他。
向烽为了自己安心,什么事都能答应,可自己也不能一直胆小下去。
还是保持现状,一边打猎,一边看看有没有新机遇。转行是肯定要转的,现在他年轻,能在山上折腾,可再过几年,体力没之前好了,可不能继续在山上跑了。
他可是听过隔壁村的老猎户因为体力不支,没逃过狼口,找到的时候,尸身都是不完整的!
“好,都听你的。我不在山上过夜,也不会主动招惹那些大型的野兽。”
心里担忧的事情说开了,云乐又成了个无忧无虑的小哥。
野猪肉臊气太重,云乐只切了一部分下来,用大料做了次红烧肉,剩下的熏成腊肉了。
不然这么热的天气,肉放不住的。
结结实实的在家休息了好几天,向烽才重新上山去了。
没往东边山谷那边去,那里的血腥气还不知道有没有散干净,这几天没下雨,没有雨水冲刷,有些鼻子灵敏的野兽会循着味找过去。
西边山谷这边水草也茂盛,来觅食的小动物也多。
向烽循着鹿群的踪迹往深山里面去了,小鹿没追到,却让他碰到一条巨蟒,一条已经死透了的巨蟒。
一开始,向烽还不敢上前,这东西看着活了得有百年了,就算有一口气也能重伤自己。
用箭头狠狠得射入巨蟒的脑袋,走近后又用柴刀使劲劈了几刀,见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才敢上前查看。
向烽先是绕着巨蟒转了一圈,发现它的腹部和脖颈都被咬出了大洞,又顺着草丛到底的痕迹追了过去,发现是从西边山谷的河里游上来的。
才松了一口气,能把巨蟒伤成这样的,估计是更厉害的家伙。现在看这巨蟒是水里逃出来的,估计那东西追不上。
回到死掉的巨蟒身边,他又在附近转了好几圈,这巨蟒这么大,肯定是有灵性的,往这边转,说不定这里有什么好的草药,早就被它盯上,就等着长成了,给自己大补呢!
顺着它前进的方向走了大概半刻钟,突然在倒掉的巨树旁边发现了一丛人参叶,是一丛,而不是单株!
向烽的心猛地一跳,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茂密的灌木和杂草,一步步靠近那丛翠绿的人参叶。越是靠近,他看得越是真切——那掌状的复叶层层叠叠,在透过林隙的阳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形态优美,生机勃勃。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没有立刻动手去挖,而是蹲下身,极其仔细地观察着人参植株周围的泥土和茎秆基部。当他拨开最下层几片略微枯黄的老叶,看清那粗壮参芦(上密密麻麻、如同小碗般层层叠叠的凹陷疤痕时,饶是向烽这般沉稳的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碗状的疤痕,是人参每年发芽生长时,在地上茎枯萎脱落后留下的痕迹。一个芦碗代表一年。眼前这棵参的芦头上,卢碗紧密环生,层层叠叠,数量之多,几乎难以一眼数清!
向烽伸出因常年握武器而带着厚茧的手指,极其轻柔地、一个一个地数过去。他的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十五、十六、十七……” 他低声默数着,越是往后数,心跳得越快。这绝非寻常几十年的人参可比!
最终,他数清了那密集得几乎要挤在一起的芦碗,足足有七十八个!
七十八年!将近八十年份的野山参!
向烽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耳边甚至嗡嗡作响。
他深知这等年份、品相完好的野山参意味着什么——那是真正的“救命灵药”,价值千金!不,在某些关键时刻,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宝物!难怪那条巨蟒拼死也要游走过来,估计是想吃了人参救自己的命。
他强压下立刻将参挖出的冲动,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趴伏在地上,开始用木铲和骨签,像最耐心的工匠一样,一点点、一层层地剥离人参周围的泥土。这个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心力,他必须确保每一根参须都完好无损,任何一点损伤都会让其价值大打折扣。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入泥土中,但他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逐渐显露真容的宝参之上。当整棵人参被他完整无缺地请出土壤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向烽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那主根粗壮饱满,形态酷似人形,皮色老黄,纹理紧密,周身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珍珠点。长长的参须蜿蜒舒展,柔韧不断。
向烽用早已备好的苔藓、桦树皮和红绳,按照古法,小心翼翼地将这棵价值连城的野山参包裹好,妥帖地放入带来的篮子中,紧贴着胸口放好。
这只是一株,目测像这个年份的人参还有七八株,更不要说还有它的徒子徒孙似的小人参长在旁边。
向烽不贪多,这里既然能被巨蟒盯上,肯定也有其他野兽盯着,不能长时间停留。
手上动作不停,又挖了四株近百年的人参,妥帖放好,再挖了一群小的,才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