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去洗把脸吧,哭的像个小水壶似的。”
向烽摸了摸自己小夫郎的脸蛋,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云乐气的邦邦就是两拳,打完向烽一点反应都没,自己手心却疼的皱眉。
他把小手摊开,“我手破了,你帮我洗,还要帮我上药。”
说完,想了想,“你去端水的时候,给我带点糖,我把我荷包的糖都给云哥儿了,我现在也想吃呢。”
“好,那你先坐会。”
“嗯!”
向烽认命的打水给云乐洗脸擦手上药,还给他嘴里塞了块糖,最后出去倒水的时候,还恶作剧般的用手戳了下云乐半边含糖鼓起来的脸颊。
然后喜提一巴掌。
收拾好了的小夫郎,又是干干净净的漂亮小哥儿。
向烽也终于有机会把周晚慧下午来报喜的事和云乐说。
“什么!我二嫂有喜了?”
蹭的一下,眼睛发光,“不行,我去看看二嫂。”
“天色都晚了,明天去。岳母说二嫂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胎象稳固。她把人接回家了,你明天直接回家。”
“那就好,那就好!我二嫂成亲这么久终于怀孕了,咱们能送一个小人参去吗?我二嫂小时候掉进过冰窟里的,受了寒。”
“好不容易怀上了,肯定要好好养胎,我二哥他们盼了好久呢。”
二哥和大哥同一年先后成亲的,大哥家的敦敦过完年就五岁了,二哥家才有宝宝,肯定要精心养着。
云乐说的是向烽之前挖回来的人参,除了几株大的,还有近二十株年份浅的,估摸只有三四年这样。
“可以,你明天去就给二嫂带一颗过去,不过用药之前,得让二哥问问大夫。”
说完,又想到云松不在家,问了一句,
“要不我去县城找大夫问问?”
向烽想女子和哥儿怀孕都差不多,自己先去医馆里面问问,还能提前学点,他们以后也是要生孩子的。
云乐想了想,“那你明天先和我一起回家?我们问问阿娘,二嫂的情况,然后你再去县城里面问问?”
“行。”
小夫夫很快商量好明天要做的事情,云乐见天色也不早了,直接去了灶房,开始准备晚饭。
笋没丢,那晚饭的重点依旧是腌笃鲜。
云乐系上围裙,在灶房里忙活开来。
他手脚麻利地将早上向烽买回来的那条五花肉切成大块,下到清水锅里,加了姜片和一点黄酒,煮沸后撇去浮沫,这是为了去除腥气,也让汤色更清。
另一边,让向烽从灶房房梁拿下一块腌制的咸肉,仔细地冲洗掉表面的盐粒,也切成厚片备用。
待到五花肉焯好水,他便将两种肉一同放入一口厚实的陶锅里,加入足量的冷水,拍一大块老姜扔进去,又撒了一小把花椒。
先用大火烧开,然后便撤去几根柴火,转为小火,让锅在灶上咕嘟咕嘟地慢慢煨着。
这期间,他将那几根半截的冬笋剥去外衣,露出嫩白的笋肉,切成滚刀块。
待到锅里的肉炖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香气已经开始弥漫时,他才将笋块下进去,又加了几块豆腐结。
接下来便是耐心等待。
让咸肉的醇厚、鲜肉的丰腴和笋的清甜在时间的魔法下慢慢交融。
直到汤汁熬得微微发白,表面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香气浓郁得能飘出院子,这才撒上一点点盐调味。
晚饭时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腌笃鲜端上了桌。
汤色奶白,咸肉红润,鲜肉酥烂,笋块黄嫩,豆腐结吸饱了汤汁,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菜一上桌,云乐就招呼大家动筷子,
“大家快尝尝,按理来说这‘腌笃鲜’应该是春天里用春笋做的,但是今天有冬笋,也能凑合做一次。”
何母先舀了一小碗汤,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眼前顿时一亮:
“这汤……可真鲜灵!咸香得当,一点也不腻人!”
何群更是直接,夹起一块炖得透亮的五花肉,连皮带肉送入嘴里,那肉几乎入口即化,咸鲜的滋味在口中爆开,他满足地喟叹一声:
“香!太香了!这咸肉和鲜肉一起炖,味道真是绝了!”
向烽给云乐夹了一筷子最嫩的笋尖,自己也尝了一口。
笋块脆嫩清甜,完美地中和了肉的油腻,又吸收了汤汁的精华,味道层次丰富。
就连平日里口味较为清淡的何父,也忍不住多喝了一碗汤,点头赞道:
“乐哥儿手艺真好,向烽你可有福气啊!”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着这锅用料扎实、味道鲜美的腌笃鲜,再配上云乐蒸的白米饭和两个清炒小菜,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满足。
何母笑着对云乐说:
“乐哥儿,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这腌笃鲜,比我在府城好些馆子里吃的都够味!”
云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心里却甜滋滋的。
向家的晚饭有说有笑,钱家的则冷清无比。
钱云从前山回来,就被钱婶子一顿打骂,在他身上发泄完后,又让人去灶房烧水做饭。
钱云被云乐救了下来,一瘸一拐的回了家,死过一次的人了,再看见如同恶鬼般的父母也不感觉有任何害怕。
被踹倒后,第一时间蜷住身体,任由阿娘发泄,等她气出的差不多了,自己阿爹又出来糊弄。
他打小都是这么过来的,今天更是这样,十分顺从,非常顺从。
缓解了身上的疼痛,去柴房睡觉的地方拿了东西,转身去了灶房做饭。
这顿饭钱云花了最大的心思,不仅亲自请人上桌吃饭,连躺在床上不成人样的钱树,也被他喂了点米汤。
看着自己阿爹阿娘边骂自己是丧门星,边吃着自己做的饭,钱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丧门星就丧门星吧,那就让它成为事实吧。
柴房里面的老鼠药是一年前为自己准备的,因为云乐的一颗糖,自己坚持了一年。
没想到今天不仅被他救了,又吃到一颗糖。
做人要懂得报恩,钱家人被赶出村也是云乐太善良,自己要帮他的。
床上的钱树嘴角已经渗血了,但是钱云喂米汤的动作没停,透过嘴角的血迹,他似乎看到七岁时的自己。
年幼的自己,被钱树带去镇上,被五百文卖给老男人一次,然后如同破布般的被扔回了柴房。
今天终于可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哥哥,阿爹,阿娘,一个个的倒下,最后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恨意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