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马鞭不停落下,马蹄溅起的尘土被夜色渐渐掩盖,等二人到云家小院的时候,赵慧兰还没有生产。
齐嬷嬷已经给人喂了两次红糖水了,曹阿么还在尝试给她调整胎位。
曲星一下马,连马都顾不上拴,直接进去问产妇在哪。
云乐一看见向烽是请了曲星回来,瞬间松了一口气。
周晚慧也忙上前迎,带着曲星往产房去。
在门口被齐嬷嬷拦了下:
“曲大夫风尘仆仆,身上还有灰尘,现套一层干净的罩衣吧。”
曲星点头谢过,齐嬷嬷不说,自己也是要换身干净衣服才能进产房的。
套上罩衣,脚步不停进了产房。
曲星快步走进产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气。
他先上前看了看赵慧兰的脸色,见她虽然累得厉害,但眼神还算清明,心里先踏实了几分。
伸手在她肚子上轻轻按了按,发现曹阿么已经帮着把胎位调正了,不由松了口气:“胎位顺过来了,太好了。”
他利落地取出针包,对赵慧兰温声道:
“嫂子别怕,我给您扎几针,帮着提提气力。”
说着,手指轻巧地在合谷、三阴交几个穴位下了针,动作又快又稳。
曹阿么在一旁配合着,一边给赵慧兰擦汗,一边低声鼓励。
曲星捻着针,专注地感受着指下的变化,不时调整着力度。
随着银针的作用,赵慧兰的呼吸渐渐有了章法。在又一次宫缩来临时,她跟着曹阿么的指引用力——
“呜哇——”
一声细弱的啼哭响起。
“是个小哥儿!”曹阿么利落地接过孩子,脸上笑开了花。
曲星也露出笑容,仔细检查了孩子的呼吸和身体,这才转向赵慧兰:
“辛苦了,孩子看着都挺好。”
屋子里孩子细弱的哭声响起,屋外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云松在听见孩子哭声的那一瞬间,跌坐在产房门口。
门被打开了,曹阿么先出来报喜,曲星还在屋里给赵慧兰把脉。
“是个小哥儿,母子均安。”
短短几个字,让大家的心情瞬间从焦急转变为欣喜。
“好,好,好。”周晚慧拍着手,大声笑着说:
“他阿爹,快,快去煮红鸡蛋,慧兰生了,红鸡蛋得煮起来!”
云茂山哎了一声,就带着云竹去灶房,准备煮红鸡蛋。
向烽去把云松扶起来,笑着对他说:
“恭喜二哥。”
云乐也凑过来,笑嘻嘻的对他二哥说:
“二哥,你有一个小哥儿宝宝了!”
云松站稳了身子,用手挠挠头,憨笑的谢谢他们。
眼睛还一直往产房里面看,想要进去看看妻子和儿子。
曹阿么也看出来他们都想进去看新生的宝宝,笑着让他们再等一会。
赵慧兰生产时间长,已经累的睡了过去了,房间里面的产婆和齐嬷嬷帮忙给她换了身干净衣服和被褥,才让外面的人进来。
大哥去后面帮忙了,大嫂还在陪着敦敦睡觉。
向烽是汉子,不好直接进屋,只有云松,周晚慧和云乐三人先进去了。
产房的血腥气还没散干净,不过几人都不在意这些,赶忙往床边去了。
几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一丝血腥气,但更多的是一种新生命降临后的奇异宁静。
赵慧兰疲惫地昏睡着,脸色苍白,呼吸却还算平稳。
在她身侧,一个小小的、用柔软襁褓包裹着的婴孩正安睡着。
他那么小,那么软,脸蛋红扑扑、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稀疏的胎发贴在额头上,小嘴巴偶尔还无意识地嚅动一下。
云松几乎是屏着呼吸凑过去的,这个平日里爽朗甚至有些粗枝大叶的汉子,此刻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
他弯下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小小的一团,想伸手去碰,又怕自己粗糙的手指弄疼了孩子,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周晚慧和云乐心里发软。
“我的……小哥儿?”云松的声音极轻,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和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柔情。
他看着那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觉得心口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化成了水,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这个小人儿面前。
周晚慧也红着眼圈,对着云乐笑着小声说:“瞧这眉眼,多像你二哥小时候。”
云乐站在一旁,看着那脆弱又充满生命力的小侄子,再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儿,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连接感和难以言喻的温柔。
这时,曲星清洗完毕,也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昏睡的赵慧兰,对云松和周晚慧低声道:
“产妇虽耗力过度,但孕期底子打得好,气血还算充盈。这次生产造成的亏空,只要月子坐得好,是能补回来的。”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医者的笃定:
“我建议,最好坐足双月子,仔细调养,切勿劳累,饮食要精细温补。另外……”
他顿了顿,看向云松,神色更郑重了些,
“她原本体质偏弱,此次生产更是大耗元气。为了她长远的健康着想,至少需等三年,待身体完全恢复,胞宫养好,再考虑下一胎。否则,于母体损伤极大,日后子嗣反而艰难。只要好生将养,日后再生养并非难事。”
云松听得极为认真,连忙点头,将曲星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我记下了,曲大夫,一定按您说的办!让慧兰好好养着,什么都比不上她的身子要紧。”
经历了方才的惊险,他此刻只觉得妻儿平安便是最大的福气,什么传宗接代、开枝散叶,都比不上慧兰健健康康。
曲星看到云家人听劝,点点头,准备离开。
云乐却拦了下人:
“曲大夫,天色晚了,你赶路回县城也不方便,我家住的不远,不如去我家里住一晚吧。”
家里现在有点乱,估计也没办法好好招待曲星,云乐就主动让曲星跟着自己回家住了。
曲星点点头,自己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赶路来接生,确实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