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人一听刑罚和赔偿这么重,瞬间就慌了神,尤其是孙家两个兄弟不停的在磕头,求向烽放过自己。
向烽坐在上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眼神却看向了孙惊蛰。孙家人瞬间明白向烽的意思,想要不受刑罚,得孙惊蛰求情。
孙家人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孙惊蛰身上。孙母连滚带爬地扑到孙惊蛰脚边,抱着他的腿哭嚎道:
“惊蛰!我的儿啊!你快帮你哥哥们求求情啊!那可是你亲哥哥啊!真要挨了板子下了大狱,他们这辈子就毁了啊!娘求你了!你向大哥肯定听你的!”
孙父也老泪纵横,声音颤抖:
“老三……爹知道之前对不住你,对不住满哥儿,可、可咱们总归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哥们去死啊!”
孙家大嫂二嫂更是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哭得撕心裂肺:
“三弟!救救你哥哥吧!我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跟向爷说句好话吧!”
面对家人的哭求,孙惊蛰却只是紧绷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父母兄嫂这副前倨后恭、只有在闯下大祸时才想起他来的嘴脸,心中一片冰凉。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沙哑和清晰的疏离:“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之前在家里是怎么说的?”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嘲讽:
“我说了,分家。是你们死活不同意,觉得我能赚钱,觉得能靠着我和满哥儿,攀上向大哥这根高枝儿,继续吸我们的血。”
“我为了让你们如意,亲自来求向大哥,收你们进骑射场做事,结果呢?”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冷硬:
“你们也不想想,我孙惊蛰算什么?不过是个会点手艺的乡下汉子。若不是我运气好,娶了乐哥儿的好友满哥儿,我这辈子,连跟向大哥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指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兄长,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们以为凭着这点拐弯抹角的关系,就能在向大哥的场子里为所欲为?就能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现在闯下大祸,倒想起让我去求情了?”
“我现在不落井下石,对你们已经心存善念了。”
孙惊蛰不肯松口帮忙,倒是一旁的村长听出来了,孙家人还是想求情还是找惊蛰夫郎才有用。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向烽准备请赵衙役将人送去县衙的时候,云乐带着满哥儿进来了。
云乐一进来直奔向烽身边,满哥儿也跟着他,一丝眼神都不分给旁边的孙惊蛰。
孙惊蛰一看到自家夫郎,眼神就移不开了。
看到他面色红润,想来这几天回家,肯定被照顾到很好,心里又泛起一丝心疼,到底还是自己让他受委屈了。
满哥儿一进来,孙家人像是看到另一根救命稻草,尤其是孙家大嫂,扑到满哥儿面前,拉着他的衣服,求满哥儿帮忙替他们说说话。
孙家大嫂这一扑,如同点燃了引线,孙家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将目标转向了满哥儿。
孙母哭喊着“好夫郎,救救你哥哥们”,孙父也哀声求告,两个嫂子更是涕泪横流,仿佛满哥儿是他们唯一的救星。
满哥儿被孙大嫂拉扯着衣袖,身子微微晃了晃,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既不惊慌,也不见丝毫动容。
他早已从云乐那里知晓了今日的大致情形,明白这是向烽和自家相公为彻底摆脱这贪婪一家而设的局。
他心中虽有对孙惊蛰处境的心疼,但对这试图利用、逼迫他的孙家其他人,早已凉透了心。
他静静地看着孙家人表演,任由他们哭求,却始终抿着唇,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旁边的孙惊蛰,刻意营造出一种因之前受了大委屈而心寒、不愿再与孙家有任何瓜葛的姿态。
他心里清楚得很,有本村村长在场,分家这话,绝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否则,日后传扬出去,不明就里的外人只会说他这个嫁进来的哥儿搅家、不贤惠,逼着夫家分家,所有的错处都会扣到他头上。
他必须让村长,让所有人看清楚,是孙家父母兄长自己作孽,逼得孙惊蛰不得不分家!
果然,一直沉默旁观的孙村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孙家父母到了此刻还只想着让老三夫郎去求情,毫无反省自身、约束儿子的意思;又看着满哥儿那副心寒齿冷、不愿沾染是非的模样;再想到孙大孙二那不成器、惹下倾家荡产大祸的行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孙家,再这么搅和下去,不仅会拖累死最有出息的老三惊蛰,怕是整个家族都要跟着蒙羞,甚至被牵连!
孙村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孙家人无休止的哭求。
他面色沉痛,目光扫过瘫软的孙父孙母,最终落在孙惊蛰身上,语气沉重地开了口:
“老哥哥,老嫂子!事到如今,你们还看不明白吗?今日这祸事,根子就在你们身上!是你们治家不严,纵子行凶,贪心不足,才招来的。”
孙村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关键的建议:
“依我看,为了惊蛰好,也为了你们孙家还能有条活路,不如就依了惊蛰之前的话,分家吧! ”
“你们要是愿意分家,还小两口一片清净,他们两人可能还愿意帮你们求情。一直纠缠下去,真等向爷和赵衙役把人送进县衙,判了刑、定了罪,你们这一大家子,就真完了!”
“分家”二字从德高望重的村长口中说出来,分量截然不同。
孙父孙母如遭雷击,他们看看面色决绝的孙惊蛰,又看看冷眼旁观的向烽和赵衙役,再看看怀中揣着的那份如同催命符般的契约。
他们终于意识到,不分家,不仅救不了两个大儿子,恐怕连最后一点家底和老三这个儿子,都要彻底失去了。
在巨大的现实压力和村长的权威下,孙父终于瘫软在地,老泪纵横,颓然地点了点头。孙母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哭嚎。
满哥儿垂着眼睑,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见他们同意,孙村长又扭过头去劝孙惊蛰和满哥儿:
“你们俩终究还是要在一起过日子,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如果不应下这分家,这债务你们也要承担。不如就按照惊蛰的想法,你们把家分了,然后和向爷求求情,绕过他们一次可好?”
这话虽然是对他们两个人说的,但是主要看的还是是满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