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呆住了。
她不可置信,对方会在公开场合,直接宣之于口。
虽然说过领证,但从未提及婚礼。
他怎么敢,就这样轻易地说出来?
陈家那个老头子,还有姓梁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就不怕今晚回去,没法交差吗?
罢了,罢了…
能挑起争端自然最好。
反正,与她无关。
“我说…”陈潇转移目标,扭头冲梁诗媛挑衅一笑,“梁小姐真是没用极了,一个婚讯传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未落实。”
双手环胸,表情带着点怜悯:“听见没,他叫我老婆,那你呢?是准备当小三吗?那也太没出息了吧?”
“陈、潇!”一字一顿,眼神好似要杀人。
梁诗媛气疯了。
爸爸总说冷静,他知道冷静有多难吗?
眼看陈非白由着这人欺负自己,嫉妒就足够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主要这事儿传出去,少不得要被邵雪芙那帮女人耻笑,她怎么丢得起这个人?
不得已,只能跺跺脚求助梁述:“大哥!”
那人姿态懒散,很中肯地提议:“换一个吧,妹妹。”
梁诗媛:“……???”
梁述看了陈非白一眼,同她讲:“连陈小姐都准备上岸了,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种男人,谁嫁谁后悔。”
陈潇不赞同地撇撇嘴:“那总要试试吧,她没试过,你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
“大哥!”梁诗媛拿面子施压,“她这样欺负你的妹妹,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梁述点头赞同:“所以,我还在努力。”
梁诗媛没听懂:“努力什么?”
梁述一本正经:“努力让她把我放在眼里。”
“……”梁诗媛双眼圆瞪。
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话说,”梁述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心问陈潇,眼睛却看向陈非白,“你试过,感觉如何?”
陈潇啧了一声:“很一…”般。
“闭嘴!”陈非白厉声打断。
太阳穴神经跳动得厉害,实在听不下去,一把攥紧她的手就要带人离开。
陈潇被拖走,还不忘回头wink:“梁小姐别气馁,这俗话说得好,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小三姐加油!看好你哦!”
“啊啊啊啊……”梁诗媛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尖叫声惹得陈潇开怀大笑。
胡说八道的感觉,那是真爽。
在气人这件事,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
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只是打情骂俏。
但刚出门口,某人就开口叫停,说自己有东西落下了。
陈非白配合停下,她却直接喊了一声:“梁述。”
“有何指教?”男人快步走过来,像随意可召唤的备胎。
陈潇另一只手抬起做喇叭状,声音有点大:“愿意做接盘侠吗?”
“???”梁总傻眼。
陈潇又一次安利:“我儿子很可爱的,考虑一下呗。”
what???
这是要喊他当狗?
此时路过的群众,大约是听了一嘴,瞬间投过来一个看舔狗的眼神。
“行啊。”梁述虽觉丢脸,但看见陈非白杀人的目光,啥也顾不上,就直接应下来。
md!
这下是真成狗了!
陈非白冷着脸将人带走,陈潇一路上发疯挣扎:“救命!有没有人管管,家暴……唔…”
嘴巴被捂住,陈非白严厉警告:“别逼我把你关起来!”
眼睛眨巴眨巴,立刻老实了。
限制自由,不是陈潇想要的。
让他逐渐感受爱从身上剥离,被收走,才是最终目的。
不着急,时间漫漫,他们来日方长。
之后,陈潇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沉默的不像她。
梁述之前买的东西,陈非白自然不许带回去。
带她进了几家店,挑了衣服给她试穿,但对方始终像个提线木偶,让干嘛干嘛,不反抗,也不热情。
保镖人手几袋战利品,跟在两个人后面。
明明陈小姐万丈光芒,招惹羡慕眼神无数。
但她僵硬着被牵手,表情冷淡,犹如被绑架的既视感。
浑身上下写满了三个字——非自愿。
走了一段后,看见她手腕又红又肿,怒意消了大半,顿觉后悔。
大约是有意哄人,陈非白停下脚步询问:“还有什么要买的?”
陈潇接话很快:“买点狗粮吧。”
“……”陈非白刚刚降下去的血压,瞬间飙升。
若不是有意控制,他真怕自己失手掐死她。
好在口无遮拦的代价,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回程低气压的车厢内,陈潇看着窗外,懒洋洋地靠在座位打哈欠,好似累极。
陈非白不是个话多的人,尤其是,在沟通这方面,他并不擅长。
相比来说,单刀直入,会更合适。
就好像,之前陈潇对他提出的种种要求,虽然烦躁,但只是“YES”or“No”的事情。
不像这一次,是如此复杂,不知道如何解决。
可能无聊了,路程过半的时候,她开始主动挑起话题。
只不过,一个比一个找死。
比如:“你还记得三年前给我的那张支票吗?”
不等对方回应,又问:“如果我现在想要,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给我。我保证,一定消失彻底,绝对不当你联姻路上的绊脚石。”
陈非白眼神悠悠地看过去:“不要我娶你了?”
“我们不合适。”陈潇善解人意地说,“我最近有反省,感觉恋爱脑真的是个坏毛病,想改掉来着。”
不着调的语气,看不见一丝真诚。
不像从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闹脾气,还是粘人亲热,那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像个透明人,一眼就可以看穿她的小心思。
这双眼睛,还是如此澄澈。
但感觉变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
缺一秒,便什么都错了。
“我说了,”陈非白皱着眉,找措辞,“我跟蓝弯没有任何关系。”
“噢…”
陈潇心不在焉,小声催促:“支票,支票怎么说?”
“这重要吗?”陈非白问。
可能他想说,你之前找我要感情的时候,那么恳切。
但现在,你为何可以把这样的眼神,用在要钱上?
“重要的。”陈潇平铺直叙,“我现在才发现,我以前太幼稚了。我并不想结婚,我只是需要一根救命稻草。毕竟,我除了你,一无所有。”
她坦诚而认真,瞧不出一丝作假的痕迹。
陈非白漫不经心地问:“那现在呢?”
陈潇抿了抿唇:“现在,我想做我自己。”
“原因?”拇指按压食指关节,陈非白这辈子,耐心从未这般好过。
陈潇看着他:“因为蓝弯。”
“我要我说几遍…”暴躁压不住,像即将登陆的台风。
但陈潇却抬手打断他,很平静地问:“先听我说,好吗?”
陈非白唇线绷直,喉咙口好似堵着一口烈酒,灼烧着,疼痛着…
仿佛咽下去就是穿肠毒药。
最后只能低声应她:“你说。”
陈潇半真半假:“梁述告诉我,你们相识于年少,有过很多很多的回忆,她甚至…救过你的命。我见过照片,那是一双和我非常相似的眼睛,你说不爱她,让我怎么信?”
陈非白到底不是什么好脾气:“爱信不信。”
“行!不承认可以。”陈潇眸光一冷,“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当年,为什么要留我在身边?”
“……”陈非白眉头拧成死结,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有口难言的滋味。
说你就是蓝弯,不存在替身。
那之前的一切仇恨,便无法一笔勾销。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秘密永远不可能说出来。
说一见钟情…
这话好假,完全没有说服力。
走到现在这一步,说白了,就是陈非白高估自己,低估了对方的重要性,形成的无解难题。
一个谎言,是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的。
陈潇知道他为难,但偏偏拿捏这一点,困住他,让他感受煎熬与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