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那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真想说:民政局都没您老管得宽。
“当然,她很爱我。”陈非白拿出证据,“昨晚一夜没睡,就为了今天能赶早过来陪我排队。”
老头看了眼表情不善的女孩,又问陈非白:“那你呢?”
“当然。”
这老头铁定有什么大病。
紧接着下一句就是:“如果我给她看,不给你看呢?”
陈潇真的差一点就要掀桌子了。
还有没病硬看的?
“那就太感谢了。”陈非白冷淡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多了一丝敬重:“我妻子有痛经的问题,这次提前一周,您能帮忙开几服药调理一下吗?”
陈潇呆住了。
他怎么知道?
老头来了兴趣:“排队这么久,只为了看这一个小毛病,你确定不后悔?”
不等陈非白开口,又提醒他:“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看诊,年后我会放长假,下一次坐诊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你想清楚再说。”
陈非白点头:“我确定。”
“你疯啦?”陈潇拽了他一把。
陈非白站起来,拉她坐下:“我没事的,这位黄医生很有实力,让他帮你看看,一定会好转。”
抑郁的药物,并不是这一次医生开给他的。
以前两个人闹起来的时候,韩栩怕他控制不住脾气伤害陈潇。
所以丢了一瓶在书房,让他情绪暴躁的时候吃,说是可以平心静气。
至于前面几种药,怎么看都对生命没有直接的威胁。
还有一些,是提高免疫力的。
只是数量多,并不是药效恐怖。
唯一不妥的点是,没间隔时间,就那么囫囵放一起了,瞧着吓人。
这也不能怪陈非白。
谁让陈潇不仅上去劝吃饭,还给他亲,给他抱,并且没打人。
他怎么着都得听话,好好吃药,快点恢复,不让她担心。
这不,就搞出了乌龙。
陈潇黑着脸从诊所走出来,余光看见陈非白手中晃荡的中药,只觉得自己昨晚的夜都白熬了。
回去的路上赌气不说话。
陈非白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他在看医生给的煎药指南。
那专注的样子,目测比当初读书的时候还要认真几分。
陈非白是实打实的学霸。
当年那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国外的人含蓄不了一点,追求者表白的话,坦荡而热烈。
那时陈非白冷脸的样子,陈潇现在回忆一下都忍不住想笑。
就差没拿枪指她们脑门子上了。
能克制不动手,已经是用了极大的忍耐力。
讲道理地说,虽然辜负这件事没得否认。
但从一开始到现在,陈潇始终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那几包中药有多苦。
陈潇本就摇摆的心,就有多不坚定。
见过陈非白做饭,熬药却是第一次。
这是他为完整的自己做过的最有耐心,最认真的事。
很难无动于衷。
回家就睡觉,下午在药香味中醒来。
还在赖床,就接到梁述的电话。
他问陈潇除夕怎么过。
那个赌约输了,所以只能陪陈非白。
梁述没人可以怪,只能骂蓝屿森:“那个变态什么时候死?”
害得他现在,根本不敢走太近,就怕被监视了,让对方发现端倪。
“我也想知道。”陈潇说。
她对蓝屿森没多少感情,女人的第六感很神奇。
从一开始,就本能得觉得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复杂而危险。
梁述安慰:“没事,他手没那么长,你自己平时多注意安全。”
陈潇:“好。”
结束通话,天已经快黑了。
梁述在后座低头看教程,想学一下包饺子。
没注意前方司机透过反光镜看过来的眼神,有种陌生的冰冷。
他只查到简瑶和蓝家有关系。
但终究不是神,总有顾全不到的地方。
……
陈潇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陈家老宅过除夕。
红灯笼高挂廊前,热闹的人声在灯火中随风摇晃,听不真切。
只隐约辨别,什么简家大小姐…
这件事没大肆张扬,也算是梁家顾全了亲戚的情分。
大把证据送过去,简家就算是再愤怒,在事实面前,终究不占理。
毕竟梁诗媛在游轮上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清楚。
那样众目睽睽之下被观摩,梁家的脸面碎得更彻底。
最后只能沉默咽下这件事,压下新闻,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梁述办事,不会留下后患。
四个人乱流来,那大场面,录下视频就是一辈子的把柄。
简瑶宛如一滩烂泥,四肢几乎已经不能动。
醒来的时候,阳光刺眼。
梁述的脸背光出现,笑容比恶魔更恐怖:“若是不想被陈非白追杀,我劝你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你是如何利用媛媛算计陈潇的,证据我都发他邮箱了。你比我了解他的手段,是不是,简小姐?”
被丢在岸边,昏迷了好久,才被好心人送去医院。
这事儿说闹大也没有。
但背地里该知道的人,却不在少数。
牌桌上,眼神交流,私语不断。
“简家向来低调,从未出过这样的丑闻。”老大陈子聪的太太周珍珍,一身素雅旗袍,佩戴珍珠项链,短发整齐,看起来像那种民国时代的千金小姐。
讲话的时候,有种悲天悯人的味道:“真是可惜了。”
四人麻将,都是孙儿辈儿的媳妇。
“what?”老二家的孙颖,从小在国外长大,穿着open,并且包袱重。
大晚上的,并且是在室内,头上还架着一个墨镜作为装饰。
她有点惊讶地问:“简小姐,不是在四弟的公司上班吗?”
刚订婚的陈争未婚妻,王茜兮不屑地笑了笑:“秘书而已,秘书室里大把的替补。”
她父亲的秘书室,就是实打实的后宫。
铁打的船王,流水的小蜜。
不要脸的下贱坯子多的是,压根用不着在乎。
“话不是这样说。”周珍珍往陈潇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茜兮,四弟公司里的都是有用的人才,层层选拔上去的。”
这个牌局,她们需要结交,应酬,维持妯娌间虚假的社交。
但陈潇不用。
她连陈非白都不用应付。
今天来这一趟,完全是因为那个赌。
陪他来老宅,是陈非白需要的那个奖励。
男士那一桌,越玩越大,筹码也是越加越高。
而陈潇好似很无聊,已经在一旁打哈欠。
陈非白一心二用,主要关注度都在旁边的女孩身上。
大约是问她累不累。
陈潇背对着她们,说了什么,没人能听见。
但陈非白却推了筹码,站起来。
牵着她的手离席,应该是不打算继续玩儿了。
陈家的除夕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十二点之前,不可以离场。
要一起吃饺子,讨彩头。
大家族齐聚一堂,体现人丁兴旺。
雄竞现场,没有人儿女情长。
大约也只有陈非白,我行我素,围着老婆转。
“那怎么了?”
王茜兮看两个人离开,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摸牌,“人是善变的动物,一辈子那么长,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分之百的。”
孙颖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
不是在说简小姐吗?
好好的,扯上哲理课了?
神经大条的女孩子,搞不懂这些弯弯绕。
两个人同时笑了笑,一致说:“没什么。”
孙颖喝了口咖啡,还是对简瑶的新闻很唏嘘:“我感觉,她应该是得罪了人。”
“怎么就是得罪人呢?”一直没说话的梁诗媛,忽然开口,“没准儿人家心术不正,遭了报应。”
这话一出,旁人都看着她。
表姐妹之间,这也太…
梁诗媛摸了一张牌,又打出去,抬眼笑了笑:“我只是猜测,毕竟无冤无仇的情况下,谁会故意下狠手呢?”
王茜兮点头认同:“那倒也是,凡事皆有因果。”
因果两个字,让梁诗媛嘴角的笑容敛去。
想到刚刚携手离去的两个人,她心里的不甘终究难压下去,无法平静。
陈彬不是对她多不好,但…嫁给他,不亚于守活寡。
他养了那么多男人,想想都好恶心。
这种事,还不能说出去。
即便陈家人看自己像个笑话,她也只能忍下这份屈辱。
父亲安慰她,只要陈太太这个名分稳定就可以了,上流社会的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玩的?
也还好是喜欢男人,上不得台面。
若是喜欢女人更麻烦,到时候私生子这一项,就是最大的威胁。
想要母凭子贵的女人,更是防不胜防。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小到大,她是多少人羡慕仰望的存在。
梁家大小姐的身份,足够她横行霸道。
她只是喜欢了一个人,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
是简瑶。
煽动,蛊惑……让自己用自毁的方式去帮助她除掉陈潇。
原本,如果能及时止损,就算没有陈非白,有父亲在,家族在,总归还会有大把选择。
现在,什么都毁了。
简瑶!但凡有我梁诗媛一天在,你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这只是开始。
“碰!”梁诗媛笑容优雅地推牌,“胡了。”
总该轮到她顺利一次了吧。
幸运这个东西,不会一直环绕在某一个人身上的。
陈潇,你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