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靖因黄蓉的容貌气质而怔忡出神的同时,另一边的霍都王子也看得两眼发直,几乎忘了呼吸。
霍都天性贪花好色,自诩风流。
他那双惯于品鉴美色的眼睛一扫,不仅看到了娇俏灵动、艳光四射的黄蓉,更注意到了她身旁那位虽轻纱覆面、却身段窈窕、眉眼如画清冷的李莫愁。
以他阅女无数的经验,立刻断定这蒙面女子绝对是一位不逊于黄蓉的绝色佳人!
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赵志敬身边正是带着两位姿容绝世的美女。
霍都瞬间便将那居中而立的青衣人认定为了赵志敬!
一想到这叛徒竟能独享如此一对璧人,霍都心中顿时妒火中烧,邪念大起。
“给我拦住他们!”霍都手中折扇一挥,厉声命令周围的蒙古武士。
他心想,正好借此机会拿下“赵志敬”,既能向蒙古大汗请功,又能将这两个美人夺过来供自己享乐!
一旁的郭靖虽觉这青衣人的身形气度与之前见过的赵志敬不甚相符,但他见霍都下令拦人,又见那青衣人身侧的黄蓉如此娇美可人,一种莫名的保护欲和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对那青衣人的淡淡敌意涌上心头——
只因那青衣人离黄蓉太近,他竟也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与霍都并肩,挡住了黄药师的去路。
欧阳克在一旁摇着扇子,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早就看这土里土气的郭靖和那自以为是的霍都不顺眼了。
一个乡巴佬,一个化外蛮王,也配和他西毒传人争锋?
也敢用那种眼神觊觎他内定的未婚妻?
他乐得看这两人不知死活地去触东邪的霉头,自然不会出言提醒,只等着看好戏。
黄药师本就因女儿胳膊肘往外拐而心情不豫,此刻见又跳出两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尤其是他们那目光还不停在自己女儿身上打转——
霍都的目光淫邪,郭靖的目光直愣,两人竟还敢拦路,黄药师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
“找死!”黄药师冷哼一声,声线冷得像淬了冰,根本懒得与这群宵小多费口舌。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骤然一闪——
那是他自创的桃花岛绝顶轻功灵鳌步:
步法灵动如春日拂过桃枝的清风,又迅疾似掠过海面的惊鸿,足尖点地时轻如鸿毛,移形换影间快若流光,既无固定章法,又暗合天地间的灵动韵律,哪里是寻常武林人士能看破的路数?
青影在原地漾开一层淡如烟霭的残影,快得让人连目光都追不上。
众人只觉眼前青光一晃,尚未反应过来,耳边已炸开一连串凄厉到刺耳的惨叫!
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困兽临死前的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
再看时,挡在最前面的十余名蒙古精锐武士,个个手持精钢弯刀、身披厚甲,本是草原上以勇武着称的勇士,此刻却如同被狂风卷中的稻草人般,整个人直直倒飞出去!
有人被掌风扫中胸口,甲胄瞬间凹陷开裂,口中鲜血狂喷;
有人被指风点中关节,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落地时“咔嚓”声清脆入耳;
更有甚者,连黄药师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无形的劈空掌力掀飞数丈,重重砸在岩石上,骨骼碎裂的闷响与惨叫交织,顷刻间便倒下一片,非死即残!
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墙,竟被他一招清空出丈许宽的空地,地面上只余血迹与散落的兵器,触目惊心。
霍都在一旁看得魂飞魄散,双腿像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他先前只当这“赵志敬”是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叛徒,万万没料到对方武功竟恐怖到如此地步!
那轻描淡写的一击,竟比师傅金轮法王的全力一掌还要骇人!
眼见青衣人冰冷的目光扫来,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仿佛在看一具尸体,霍都吓得怪叫一声,也顾不上王子的体面,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拼尽全力躲到金轮法王身后,死死抓着师傅的僧袍,身子还在不住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黄药师连眼角都没扫霍都一下——在他眼中,这等贪生怕死之辈,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目光瞬间转向离得更近的郭靖,见这少年仍愣头青般站着,眼中虽有警惕,却还带着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直愣,当下便懒得再留手。
只见他右手随意抬起,五指微曲,掌心隐有淡青色气流萦绕,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掌拍出,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掌风未到,郭靖已觉胸口发闷,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
这一掌看似随意,实则凝聚了“劈空掌”的十成功力,掌力刚猛处足以开碑裂石,柔劲处又能卸力封穴,刚柔并济,精妙绝伦!
“靖儿小心!”
江南七怪在一旁看得大惊失色,柯镇恶虽目不能视,却从掌风中听出了致命的凶险,当即厉声疾呼。
六人护犊心切,哪里容得郭靖遇险?
柯镇恶率先挥起铁杖,杖头带着破风之声直捣黄药师心口,试图逼他回掌自保;
朱聪身形灵动,妙手书生拳化出虚影,专攻对方手腕关节;
韩宝驹的金龙鞭如活蛇般缠向黄药师手臂,韩小莹的越女剑则寒光一闪,直刺他肋下空当;
南希仁的扁担、全金发的秤杆也同时递出,或砸或点,六般兵器、六种招式配合得天衣无缝,将黄药师周身要害都罩在攻击范围内。
郭靖也反应过来,下意识施展出全真拳法,双拳紧握,一招“射雕引弓”护住胸口,与六位师傅并肩而立,七人合力,才算勉强将黄药师这一掌的去路拦住。
“嘭!”
一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的闷响炸开!
江南七怪与郭靖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庞然巨力迎面涌来,那力量像是决堤的洪水,又像是高速奔跑的巨象狠狠撞在身上!
柯镇恶的铁杖被震得脱手飞出,朱聪的拳头像是打在了精钢上,指骨剧痛难忍;
韩宝驹的金龙鞭直接被掌风绞断,韩小莹的越女剑也歪了方向,剑刃嗡嗡作响;
南希仁、全金发两人被震得连连后退,郭靖更是被震得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七人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齐齐向后踉跄跌退,柯镇恶更是直接坐倒在地,其余几人也脸色煞白如纸,嘴角挂着血迹,眼中满是惊骇欲绝之色。
七人合力,竟连对方随手一掌都挡不住?
这青衣人的修为,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黄药师站在原地,衣袂无风自动,方才那一掌仿佛只是掸去了衣角的灰尘,连气息都未曾乱过半分。
他扫了眼狼狈不堪的七人,眼中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碍眼的蝼蚁。
黄药师一招击退七人,眼中戾气未消,目光再次锁定躲在金轮法王身后的霍都,森然道:“你自己断一臂,还是老夫来取?”
霍都吓得面无人色,死死抓着金轮法王的僧袍:“师父!师父救我!”
金轮法王面色凝重,他方才已看出这青衣人武功深不可测。
霍都再不成器,也是蒙古王子,他身为国师,不能眼睁睁看他被废。
他上前一步,双掌合十,沉声道:“阿弥陀佛。阁下武功通神,何苦与晚辈一般见识?不如由老衲来领教阁下高招!”
黄药师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秃驴,你要替他出头?也好!”
话音未落,黄药师身形已动。
他足尖点地,循着自创的桃花岛轻功步法灵鳌步,身影如春日里掠过湖面的青燕,看似闲逸,实则快得惊人——不过眨眼间,便已欺至金轮法王身前丈许处。
不等对方站稳架势,他右手食中二指并起,指尖凝着一缕淡金色气劲,如同一柄无形利剑,直取金轮法王胸口“膻中穴”,指风凌厉却不张扬,正是桃花岛压箱底的绝学“弹指神通”!
那指法快、准、狠,落点分毫不差,看得周遭众人屏息凝神。
金轮法王见对方来势汹汹,哪里敢有半分怠慢?
他口中低喝一声,声如洪钟,藏于袖中的双手骤然握紧,手臂上的肌肉瞬间隆起,僧袍下竟隐隐透出古铜色的光泽——密宗无上神功“龙象般若功”已然催动!
虽只练至第六层,却已凝聚六龙六象之力,周身气流都随之躁动起来。
他迎着黄药师的指风,右掌猛地拍出,掌势沉如山岳,掌风刚猛绝伦,尚未及身,便已卷起漫天尘土,隐有风雷滚动之声,连空气都似被这掌力压得微微震颤!
“嘭!”
指风与掌风相撞,一声闷响炸开,气浪向四周扩散开来,近旁的蒙古武士被震得连连后退,脸上竟生出刺痛感。
顷刻间,两大绝顶高手已战作一团!
黄药师身姿飘逸,身法如鬼如魅。
他时而侧身避过金轮法王的刚猛掌势,青影在原地留下数道残影;
时而旋身翻掌,“落英神剑掌”挥洒间,掌影如漫天桃花纷飞,看似轻柔,却招招直取要害;
偶有间隙,他便屈指轻弹,“弹指神通”的气劲如流星般射出,逼得金轮法王不得不回掌防御。
他全程面色淡然,衣袂翻飞间不见半分急促,仿佛不是在与强敌厮杀,反倒像是在桃花岛上闲庭信步,将各种绝学信手拈来,举重若轻。
金轮法王则全然不同。
他深知黄药师招式精妙,不敢有丝毫松懈,将“龙象般若功”的刚猛之力发挥到了极致。
每出一掌,都伴随着沉闷的气爆声,拳头砸向空气时,竟能留下短暂的气涡,拳掌间的威力足以开碑裂石。
他双脚牢牢扎根在地面,每一次抵挡都使出全力,手臂因灌注内力而微微发抖,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即便未动用五轮大法,单靠拳掌硬接,也耗损了不少心神。
劲风从他周身激荡开来,刮得周围的草木簌簌作响,连地面的石子都被卷得跳动起来。
两人年纪相仿,功力看似在伯仲之间。
金轮法王第六层的“龙象般若功”,内力虽比黄药师稍逊半筹,但胜在肉体力量强横,每一击都带着碾压性的蛮力;可黄药师的招式精妙、身法灵活,却远非他所能比。
一时间,场中只见青影环绕,掌指翻飞——金轮法王使出十成力道的一掌击出,往往只能拍在黄药师留下的残影上,掌力打空时,震得地面都陷下浅浅的坑;
而黄药师的攻击,却像附骨之疽般,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
或是绕到他身后点向“肾俞穴”,或是趁他回防时以“劈空掌”扫向腰侧,逼得金轮法王左支右绌,只能拼命招架。
斗到十数招时,金轮法王已明显落入被动。
他胸前僧袍被黄药师凌厉的指风划破三道口子,布料碎片随风飘落;
方才格挡时慢了半拍,胸口结结实实中了一记“劈空掌”——
那掌力看似轻柔,落在身上却如遭重锤,他虽凭深厚内力强行抗住,未让伤势加重,可内里脏腑还是被震得微微移位,喉头一阵发甜,气血也随之滞涩了几分。
他暗自咬牙,手臂摆动的速度慢了些许,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显然已有些力不从心。
一旁的黄蓉和李莫愁看得分明,这金轮法王武功极高,恐怕是这群人中实力最强的,对她们心系的赵志敬威胁最大!
黄蓉眼珠一转,立刻计上心头,她装作又羞又怒的样子,指着金轮法王对黄药师喊道:“爹!就是这个大和尚!之前他言语轻薄,还想动手动脚欺负女儿!你快帮我狠狠教训他!”
一直与黄蓉不对付的李莫愁,此刻也出乎意料地出声附和,冷冰冰道:“没错,我可以作证。”
她倒不是帮黄蓉,纯粹是为了借黄药师之手除掉对赵志敬威胁最大的人。
黄药师本已占据上风,正准备再加把力,将这秃驴打成重伤。
忽闻二女之言,他招式微微一滞,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我若将这武功最高的秃驴打成重伤,岂非替赵志敬那小子扫清了一个最大的障碍?岂不是成了那奸猾小子的打手?
一想到自己竟差点无意中帮了那个拐走自己女儿、让自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赵志敬,黄药师心中顿时一阵腻歪,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
杀意瞬间消退。
他猛地虚晃一招,逼退金轮法王,冷哼一声:“哼,秃驴,今日便饶你一命!”
说罢,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退回黄蓉和李莫愁身边,左右手同时探出,分别抓住了二女的手臂。
“我们走!”
话音未落,他已施展绝顶轻功,身化青烟,带着二女如疾风般掠过树梢,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只留下一地狼藉、满面惊骇的众人,以及脸色阴沉、暗自调息的金轮法王。
黄蓉和李莫愁被黄药师强行带走,心中都挂念着赵志敬,却也只能无奈地回头望了一眼山谷深处,期盼着赵志敬半年后能到桃花岛迎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