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救后的程瑶珈,心神稍定后,对眼前这位白袍公子的感激之情如泉水般涌出。
她顾不得整理略显凌乱的仪容,对着赵志敬再次深深一福,声音虽仍带着些许颤抖,却充满了真诚:“公子救命大恩,瑶珈没齿难忘!
此处非说话之地,恳请公子移步寒舍,让家父家母当面致谢,也好让瑶珈略尽地主之谊,报答公子于万一。”
程瑶珈的恳求声带着未散的惊怯,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在晨光中显得尤其脆弱,像沾了露水的芙蕖。
赵志敬原本已打算转身离去——他并不愿与全真教门下之人多有牵扯,更何况是去她家中做客。
程珈瑶毕竟是全真七子之一的孙不二座下的俗家弟子。
然而,就在赵志敬唇齿微动,那句“姑娘客气,赵某尚有要事,不便叨扰”即将出口的刹那,目光却如被磁石牵引,不经意间掠过她微微仰起的脸庞。
程瑶珈云鬓早已被巷中慌乱的奔逃揉得散乱,几缕碎发贴在鬓角颊边,非但不显狼狈,反倒衬得那截光洁的额头、那两片香腮愈发莹白胜雪;
身上的罗裙被巷中碎石勾破了一角,粗糙的布纹边缘下,隐约露出底下月白衬裙的柔滑边痕,像折损了花瓣的花萼,反添了几分被风雨摧折后、楚楚可怜的娇柔。
尤其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惊魂未定的怯意,还有一丝全然不自知的、近乎雏鸟投林般的依赖——这眼神,竟像一根极轻极软的羽毛,猝不及防地在他心头某处轻轻搔动了一下。
赵志敬心中暗忖:这程家小姐,倒比穆念慈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
念慈虽柔,骨子里却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执拗,像野地里经风历雨的韧草;
而她,却是暖房里精心呵护出的名贵兰花,娇嫩、干净,连受惊时的模样,都带着几分让人心痒的憨态,别有一番风味。
一个念头,悄然钻入赵志敬的脑海,瞬间盘绕住他的心神:
如此绝色,若就此转身离去,岂不可惜?
更何况,赵志敬早听闻江苏宝应程家的名头——程瑶珈的父亲程万山,是程家这一代的掌权人,家族世代经商,在江南数省开了数十家绸缎庄、粮铺与银号,财力雄厚得能抵半个州县。
更要紧的是,程家并非孤立,他们通过联姻、入股,与当地数家富商、甚至官场小吏织就了一张庞大的亲族与商业关系网,一荣俱荣,互相扶持,在江南地面上,便是官府也要给几分薄面。
我赵志敬若略施手段,凭这身气度与“救命之恩”,让这单纯如白纸的程瑶珈倾心于我,届时娶她为妻,程家的万贯家财、那张遍布江南的关系网,岂不全成了我囊中之物?
人财两得,如此美事,去哪里寻?
赵志敬素来心机深沉,念头刚起,脑中已如转陀螺般飞速权衡起利弊。
暴露身份的风险?
有,但微乎其微。
程瑶珈瞧着单纯怯懦,一心只记着“救命之恩”,想来对江湖中“全真叛徒赵志敬”的名号毫无概念,即便日后偶然听闻,以她的性子,也未必能将眼前的“赵公子”与那个恶名昭彰的叛徒联系起来。
即便将来事发,她知晓了真相又如何?
他有的是手段拿捏她——或以恩情相挟,或用权势逼迫,再不然,凭他的武功,将她困在身边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还能翻出天去?
至于全真教的威胁?
赵志敬更是毫不在意。
如今他体内先天功真气、九阴内力与九阳神功早已圆融流转,生生不息,一身武功早已立于江湖之巅,便是全真七子齐上,他也能从容应对,甚至有把握将他们尽数留在当场。
风险微小,收益却是眼前这唾手可得的绝色美人,以及背后足以支撑他宏图霸业的程家资源——这算盘,怎么算都划算。
想到此处,赵志敬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炙热,面上却迅速换上了一副温和而略带关切的神情,仿佛只是出于侠义心肠才改变了主意。
他微微颔首,语气刻意放得平和:“程姑娘言重了。
既然如此,赵某便护送姑娘回府,以免那恶人去而复返。”
赵志敬刻意只报了姓氏,将“志敬”二字隐去。
全真叛徒的身份,此刻还是莫要提起为妙,免得吓坏了这朵娇花,坏了好事。
程瑶珈不疑有他,见恩人答应,苍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真心的、带着羞意的喜色,连忙在前引路。
赵志敬跟在她身后半步之遥,目光却不时落在她纤细的腰肢和因步履匆匆而微微摆动的裙裾上,心中那份阴暗的盘算与对美色的贪恋,交织成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向位于城西的程府走去。
程瑶珈步履仍有些虚浮,却坚持走在前面引路,偶尔回头偷望赵志敬一眼,见他面容平静,眼神淡然,心中那份劫后余生的慌乱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所取代,脸颊也不自觉地微微发烫。
来到程府,只见朱门大开,府内隐隐传来人声,似乎正在举行宴会。
门房见到大小姐安然归来,又惊又喜,连忙向内通传。
程瑶珈引着赵志敬径直来到正厅。
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
主位上坐着程家父母,皆是满面忧色,见到女儿完好无损地回来,程母立刻起身,快步上前将女儿搂在怀中,泪如雨下:“我的珈儿!
你可算回来了!
吓死娘了!”
厅下还坐着数人,为首一人是个精悍的老者,腰间挂着几个麻袋,正是丐帮八袋长老,外号“江东蛇王”的黎生。
他身旁站着他的师侄余兆兴,以及另外几名丐帮弟子,个个身上带伤,神色愤懑又带着几分惭愧。
原来,在得知程瑶珈被最近祸害了无数良家女子的欧阳克盯上之后,程家立刻求助丐帮,黎生便率众在程瑶珈闺房外设伏,本想擒拿欧阳克,岂料欧阳克武功太高,他们非但没能阻止,反而被打伤,眼睁睁看着欧阳克将人掳走,此刻正在厅内商议如何营救,并向程家致歉。
程瑶珈见父母和丐帮众人都在,连忙从母亲怀中起身,指着身旁的赵志敬,语气带着激动和一丝与有荣焉:“爹,娘,黎长老!
是这位赵公子救了女儿!
那欧阳克凶恶无比,但一见到赵公子,便吓得魂飞魄散,立刻逃走了!
女儿这才得以脱险!”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厅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程父程母上下打量着赵志敬,见他如此年轻,不过二十出头模样,身穿一袭月白长袍,虽然气度不凡,像个世家公子,但浑身上下看不出丝毫武林高手的痕迹。
他们刚才亲眼目睹了黎生长老及其麾下丐帮好手在欧阳克面前不堪一击的场景,连名震江湖的“江东蛇王”都吃了大亏,他们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年轻人,能仅凭露面就吓跑那个连黎长老都对付不了的魔头。
黎生轻咳一声,站起身,对着程瑶珈拱了拱手,语气带着长辈的关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程小姐受惊了,安然回来便好。
不过……你说这位赵公子吓退了欧阳克?”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赵志敬,带着审视的意味,“非是黎某不信,只是那欧阳克武功极高,手段狠辣,便是黎某与师侄等人联手,也……唉!
赵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威势?”
余兆兴也在一旁接口道:“是啊程小姐,莫不是那欧阳克见我等虽败,但丐帮人多势众,又顾忌我帮洪老帮主的威名,这才临时心生怯意,自行退走了?
恰巧被这位赵公子遇上?”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他们认为欧阳克是被丐帮的背景吓跑的,赵志敬只是恰逢其会,甚至可能只是捡了个现成便宜。
其他丐帮弟子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接话:
“可不是嘛!
那欧阳克虽说邪性,却也不是傻子!
咱们丐帮在江南的分舵遍布街巷,他掳走程小姐本就理亏,见咱们人多,又怕洪老帮主怪罪下来,哪还敢久留?”
“程小姐莫不是吓坏了?
您想想,当时咱们虽伤了几人,但弟兄们的呼喝声传遍了半条街,那魔头指不定是怕引来更多丐帮兄弟,才慌忙跑的,哪是真怕这位赵公子?”
“要我说,这就是赶巧了!
咱们黎长老刚跟他交手,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本就心虚,这位公子说不定只是刚好路过,那魔头便借坡下驴,顺势溜走了!”
“洪老帮主的名号在江湖上就是块金字招牌,别说一个欧阳克,便是那些成名的老怪物,见了咱们丐帮的袋子,也得掂量掂量!
他哪是怕人?
是怕咱们背后的洪老帮主!”
“赵公子瞧着是斯文人,倒不像是会武功的模样。
欧阳克那等狠角色,真要动手,哪会被一句话吓跑?
依我看,多半是公子运气好,捡了个现成的功劳!”
……
……
……
程瑶珈见众人不信,急得俏脸通红,连忙分辩:“不是的!
黎长老,余大哥,你们听我说!
当时欧阳克已经制住了我,气焰嚣张至极,根本没有丝毫顾忌!
是赵公子出现,只说了句话,那欧阳克便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连话都不敢回就狼狈逃窜了!
这……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她因为急切,言语间少了平日的羞涩,多了几分坚决。
程父程母四目相对,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几分了然与心疼——女儿定是被欧阳克那魔头吓得狠了,才将救命的过程记岔了,或是把眼前这位公子的“出现”,错当成了“击退”。
在他们看来,黎生长老和丐帮弟子们常年走江湖,所言句句在理,欧阳克那般凶人,怎会被一个看似文弱的年轻公子吓退?
定是丐帮的声势铺得足,又有洪七公老帮主的威名震慑,那魔头才不敢恋战,仓皇而逃。
程父连忙上前两步,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一边对着众人摆手,一边放缓语气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争了!
今日里,什么都比不上珈儿平安回来要紧,这才是天大的喜事!”
他转头看向赵志敬,语气愈发恳切,“赵公子,不管中间是何缘由,您能在危难之际遇上小女,又亲自护送她回府,这份恩情,我程家已然记下了。
来,赵公子,快请上座!
今日府中虽有小宴,却也备了薄酒,定要好好款待您,聊表谢意!”
说罢,便伸手虚引,执意要将赵志敬往厅中主位旁的客座让去。
黎生等人见主家如此说,也不好再继续质疑,但看向赵志敬的目光中,依旧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和探究。
他们行走江湖多年,深知武功修为需要年月积累,如此年轻的绝顶高手,闻所未闻。
更可能的是,这姓赵的年轻人或许有些来历,但绝无可能仅凭露面就吓退欧阳克那般凶人。
赵志敬负手立于厅中,将程父小心翼翼的试探、黎生毫不掩饰的怀疑、余兆兴闪烁的目光尽收眼底。
他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并非宽容,而是猛虎俯视蝼蚁挣扎时的高傲与漠然。
证明?
向这群连欧阳克都拿不下的废物证明什么?
赵志敬心念如电,体内先天,九阴,九阳真气圆融流转,生生不息。
这身武功,早已立于江湖之巅,便是五绝亲至,他也自信有一战之力。
眼前这些人,不过一群庸碌之辈,又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也配让他赵志敬多费唇舌?
当听到“洪老帮主威名”云云时,赵志敬几乎要嗤笑出声。
丐帮帮主洪七公?
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激不起半分敬意,反而勾起了更深沉的算计。
他想起襄阳分舵中,那个被他以《九阴真经》迷魂大法彻底掌控的肥胖身影——净衣派长老彭连山。
那枚棋子,早已在他掌控之中,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丐帮的心脉上。
待时机成熟,便让那姓彭的暗中下毒也好,背后偷袭也罢……
只要除掉洪七公,这天下第一大帮,便是我囊中之物。
届时,耳目遍布天下的丐帮,将成为我撬动江山最得力的一根杠杆。
这宏大的图景在赵志敬脑中一闪而过,让他看向黎生等人的目光中,更添了几分如同看待蝼蚁般的冰冷。
一群还在仰仗洪七公余威的井底之蛙,岂知他们奉若神明的帮派,早已被人视作棋盘上的棋子?
思绪既定,赵志敬对于眼前这无聊的质疑更是彻底失去了兴趣。
面对程父那份带着补偿意味的热情邀请,以及周遭那些依旧将信将疑、甚至暗含审视的目光,赵志敬仅是淡然一笑。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火气,也毫无解释的欲望,只有一种基于绝对实力而产生的、近乎漠然的宽容。
他依言缓步上前,坦然落座,姿态之从容,仿佛他并非一个被质疑的陌生来客,而是本就该居于上座的主人。
这份远超其年龄的沉稳气度,以及那份完全无视旁人议论的定力,反倒让原本心存轻视的黎生眼皮微微一跳,心中惊疑不定:这年轻人,或许……真有些门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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