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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在狱中自尽的消息,如同一块被投入看似平静的朝堂湖面的巨石,那“扑通”一声巨响过后,激起的千层浪涛尚未完全平息,水面之下,更多、更汹涌的暗流已然开始疯狂涌动。礼治那道明发上谕,对永王家眷“不予牵连”的“仁德”背后,是那句更耐人寻味的“彻查余党,以儆效尤”。这八个字,像一把悬在无数官员头顶的利剑,尤其是那些曾与永王有过公务往来、甚至只是年节时按例走动过的官员,无不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一时间,东都洛阳的官场之上,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奏疏往来间,字斟句酌,生怕一个不慎,便被那无形的政治漩涡卷入万劫不复之地。

伍元照高踞凤座,冷眼旁观着这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永王那封以血写就的“认罪书”,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将这场惊天逆案画上了一个仓促的句号。但她心底雪亮,这不过是权力博弈下,各方暂时妥协的产物,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勉强遮住了其后可能更加狰狞的真相。一个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的亲王,其势力脉络早已渗透进帝国的肌理,岂会因他一人之死便烟消云散?皇帝此举,安抚朝野、稳定人心是表,借此良机,清洗异己、巩固皇权才是里。只是,这清洗的刀锋将挥向何处,力度几何,其间分寸的拿捏,微妙地牵动着无数人的命运,也考验着皇帝与各方势力的智慧与底线。

然而,相较于前朝那些虽凶险却尚可运筹帷幄的政治博弈,更让伍元照感到揪心与无力的,是来自弘农杨氏的坏消息。她的母亲,杨夫人,自从永王事发、端阳宴惊变以来,便忧思过重,原本只是微恙的身体竟每况愈下。近日更因家族内部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频繁“探视”与看似关切、实则施压的“建言”,添了心病,病情急转直下,已至卧床不起之境,连日来昏睡的时间远多于清醒,连进药都变得十分困难。

更令人心寒齿冷的是,族中以她二叔伍怀运为首的一派势力,眼见主母病重,竟迫不及待地以“为主母分忧”、“确保家族事务不乱”为名,开始逐步接手、干预家族核心产业的管理。他们不仅暗中拉拢族老,更在私下场合散布流言,质疑皇后娘娘虽居高位,但深居宫闱,对家族的实际助力有限,甚至暗示皇后的一些举措(如端阳宴上保太子、扳永王)为家族带来了潜在风险,弦外之音,便是要重新评估并调整家族资源的投向,其夺权揽势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母族“弘农杨氏”内部稳定度大幅下降。家族资源供给减少20%,朝中外戚支持度波动。任务“稳固根基”进入第一阶段:平息家族内斗,确保母族支持。临时获得家族事务洞察力加成。】

脑海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却精准地戳中了伍元照此刻最深的忧惧。她独自坐在承香殿的内室,窗外明媚的夏日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丝毫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与指尖的冰凉。昨夜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心腹密信,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紧迫感。信中提到,二叔伍怀运近日活动频繁,不仅与宫中几位位份不高但近来颇有些圣宠的妃嫔家人往来密切,更令人警惕的是,他似乎还与一些在永王倒台后失去靠山、正在急切寻找新主的官员接触甚密。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永王这棵曾经枝繁叶茂的大树轰然倒塌,那些依附其上的藤蔓与猢狲们自然要另寻栖身之所,而内部出现裂痕、且与皇后关系密切的弘农杨氏,在某些人眼中,无疑成了一块可以趁机拉拢、蚕食甚至控制的肥肉。

正当伍元照凝眉沉思之际,崔嬷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低声道:“娘娘,杨府又来人了,是二老爷身边的管家杨福,此刻正在殿外候着。说是听闻娘娘日夜忧心夫人病情,二老爷心中亦是不安,特寻来几株上了年份的老山参和灵芝,聊表心意,并……并有些许家族琐事,需请示娘娘定夺。”

伍元照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敛去,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请示?怕是试探和逼宫更为贴切。母亲尚在病榻之上,气息奄奄,他们便已如此急不可耐,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请杨管家进来吧。”伍元照端坐于榻上,语气淡然。

片刻,一个身着绸衫、面带精明之色的中年男子躬身入内,恭敬行礼后,呈上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小人杨福,叩见皇后娘娘。二老爷牵挂夫人病情,特命小人送来这些药材,愿夫人早日康复。”他顿了顿,偷眼觑了下伍元照的脸色,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另外……二老爷让小人请示娘娘,关于家族在淮南那三处庄园今年的租子如何入库调配,还有长安西市那几间绸缎铺面,原掌柜年老请辞,新的人选……不知娘娘可有示下?”

伍元照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示意宫女接过礼盒,方缓缓开口道:“有劳二叔费心,药材本宫收下了,代本宫谢过二叔挂念。至于庄园租子和铺面人事……”她语气微顿,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扫过杨福,“皆按往年的旧例章程办理便是。母亲虽病,但府中尚有得力的老管事在,他们熟知事务,循例而行,当不致出什么差错。若遇实在难以决断的疑难,也需等母亲病情好转,精神稍济时再行商议定夺。眼下最紧要的,是让母亲能安心静养,不受外事烦扰,这才是为人子女者最大的孝道,也是家族上下应尽的本分。”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明确守住了底线,未给伍怀运插手核心事务留下任何由头,又再次强调了杨夫人才是家族名正言顺、无可替代的主事者,更点出了“静养”的关键,暗示伍怀运一派不应再以任何借口前去打扰。每一句都合情合理,却又绵里藏针。

杨福在伍家多年,也是个机灵人,岂会听不出皇后话中的深意与警告?他额上微微见汗,连忙躬身应道:“是,是,娘娘教诲的是。小人明白了,定将娘娘的意思原原本本回禀二老爷。一切以夫人静养为重,小人告退。”

看着杨福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崔嬷嬷担忧地道:“娘娘,二老爷他们这般步步紧逼,只怕不会轻易罢休啊。”

伍元照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嬷嬷,欲速则不达,他们越是急切,露出的破绽便会越多。眼下,稳住母亲的病情,确保母亲安危无虞,才是重中之重。”她沉吟片刻,对崔嬷嬷吩咐道:“去,将本宫库房里那支陛下早年赏赐的百年老山参,还有前些日子暹罗进贡的极品安神香,一并仔细包好。再传本宫懿旨,宣太医院院判孙思邈孙太医即刻来见。”

“孙太医?”崔嬷嬷眼睛一亮,“娘娘圣明!孙太医医术通神,且为人刚正不阿,有他出面,夫人定能转危为安!”

不久,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孙太医便奉召而来。这位老太医不仅医术精湛,被誉为“药王”,更难得的是他性情淡泊,一心钻研医道,与朝中各派势力均无过多牵扯,且多年前曾因一桩疑难杂症受困时,得过杨夫人仗义相助,对杨家一直心存感激。

伍元照并未直接提及家族内部的纷争,只是面露戚容,语气恳切地对孙太医道:“孙老先生,家母突发重病,缠绵病榻,本宫身为人子,却不能晨昏侍奉,心中犹如油煎。久闻老先生于内科沉疴、调理元气方面有起死回生之妙手,本宫恳请老先生,能亲自去杨府一趟,为家母诊治。所需一切药材,无论多么珍稀难得,只管开具清单,从本宫私库或宫中御药房支取,务必要竭尽全力。若能救回家母,本宫与伍家,皆感念老先生大恩!”说着,她让宫女将准备好的老山参和安神香郑重呈上,“这些微薄之物,不及本宫心意万一,还请老先生笑纳,用于母亲诊治。”

孙太医虽醉心医道,却并非不通世情。他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深意。这不仅仅是请他去看病,更是要借他这位德高望重、代表皇家关怀的太医之名,坐镇杨府,一方面确保杨夫人能得到最好、最不受干扰的治疗,另一方面,也是对那些蠢蠢欲动之徒的一种无形震慑——皇后时刻关注着母家,莫要轻举妄动。

他肃然起身,双手接过药材,沉声道:“皇后娘娘至孝,感天动地。老臣虽不才,定当竭尽所能,精心为杨夫人诊治。请娘娘放心,老臣这就前往杨府。”

孙太医的到来,宛如一股清流注入了波谲云诡的杨府。他不仅医术高超,很快稳住了杨夫人的病情(经他诊断,杨夫人是忧思伤脾,加之年高体弱,又受了些闲气,导致元气郁结,并非无可救药的绝症),更以其不容置疑的权威,直接下令:“夫人之疾,需绝对静养,除贴身侍奉之人外,一概免扰。凡饮食药物,皆需经老夫亲自查验。” 此举,无疑是将伍怀运等人试图借探病之名行干扰之实的路子彻底堵死。杨府内部紧张的气氛,暂时得到了一丝缓解。

稳住家族内部的同时,伍元照深知,必须在前朝展现出足够的力量和影响力,才能彻底震慑住那些觊觎杨氏势力、或想趁火打劫的宵小之徒。否则,家族的内部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机会很快便主动送上门来。这日例行朝会,一位以耿直敢言着称的御史出列,手持玉笏,朗声弹劾鸿胪寺少卿周允,称其在不久前接待回纥使团时,收受对方馈赠的宝马、貂皮等重礼,有损天朝官员清誉,更恐有辱国体。

这周允,官职不算极高,但其身份却有些敏感——他乃是伍元照二叔伍怀运正妻的亲侄儿,算起来是伍怀运的嫡亲外甥,与弘农杨氏有着拐弯抹角的姻亲关系,平日里与伍怀运一家走动颇为频繁。这道弹劾奏折一出,顿时在朝堂上引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了与伍家关系密切的几位官员,更有甚者,偷偷观察站在队列较为靠后位置的皇后之父伍聿衡的反应。谁都明白,这看似针对周允的弹劾,矛头很可能指向的是其背后的伍家,以及正在为母族忧心的皇后。

礼治皇帝听完御史的陈述,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他将奏折轻轻掷于御案之上,声音平淡却带着压迫感:“周允,御史所言,你可有辩解?”

周允早已吓得面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语无伦次地辩解着:“陛下明鉴!微臣……微臣冤枉啊!那回纥使臣确是赠了些土仪……但、但皆是出于友好……微臣绝无贪渎之心……陛下明鉴……” 言辞混乱,更显得心虚。

就在皇帝眉头微蹙,似乎即将下令将周允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彻查之时,一个清亮、沉稳而不失威严的女声,打破了朝堂上压抑的寂静:

“陛下,臣妾有本奏。”

众臣皆是一怔,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凤座之上,皇后伍元照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按朝廷仪制,皇后虽可临朝听政,但在非重大典礼或皇帝特许的情况下,通常并不直接参与具体政务的讨论和建言。此刻她突然在如此敏感的关头开口,令所有在场之人都感到极大的意外,甚至连御座上的礼治皇帝,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他并未阻止,只是微微颔首,道:“皇后有何事?但奏无妨。”

伍元照离座,先向皇帝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面向满朝文武,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位跪地颤抖的周允身上,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陛下,臣妾以为,御史台风闻奏事,纠劾百官,乃是其职责所在,亦是维护朝廷纲纪之必要。鸿胪寺职掌邦交,一举一动关乎天朝颜面,尤为重要。”

她先是肯定了御史的职责,姿态公允,随即话锋一转:“然则,邦交礼仪,本就涉及人情往来,与外使馈赠土仪,有时亦是怀柔远人之策,未必皆与贪腐挂钩。若仅凭风闻,未加详查,便轻易给大臣定罪,恐会寒了那些恪尽职守、小心翼翼处理邦交事务的臣子之心。再者,若此事处理不当,传扬出去,让藩邦使臣以为我天朝对待官员苛刻,动辄得咎,反而可能影响四夷归附之心,轻视我朝律法之严谨与公正。”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既承认了问题的敏感性,又指出了贸然定罪的潜在危害。接着,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故此,臣妾愚见,此事关系匪浅,不当由主管刑狱的刑部或大理寺立即介入查办,以免扩大事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动荡。臣妾建议,可由中书省与门下省选派精干得力、熟知邦交惯例的官员,会同御史台原弹劾之人,共同暗中查访。需核实几个关键:其一,回纥使臣所赠何物,价值究竟几何?是否远超正常邦交礼仪范畴?其二,周少卿收受这些礼物,是否影响了其在接待使团过程中的公务判断?有无偏袒或不公?其三,回纥使臣对此事是何态度?是视为寻常礼节,还是别有用心?”

她稍作停顿,让众人消化她的建议,然后总结道:“若查明确实是周允假公济私,收受重礼,影响了国格,那么自当按《永徽律疏》严惩不贷,以正视听;若查明确属正常人情往来,或其中存在误会,也应当还周少卿一个清白,以免忠臣受屈。如此,既不冤枉一个可能尽职的官员,也不放过一个可能存在的蠹虫,方能真正彰显陛下明察秋毫、公正无私之圣德。”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既维护了朝廷法度的严肃性,又给了周允,或者说给了周允背后的伍家一个缓冲和自查的机会,避免了被政敌借此机会一棍子打死的风险。更重要的是,她巧妙地将调查权引向了中书、门下二省。当前的中书侍郎张束之是皇帝较为倚重的老成谋国之臣,门下给事中李怀则素以清正着称,且这两人与急于扳倒伍家的势力并无明显瓜葛,由他们主导调查,过程相对客观公正,结果也更具说服力,能有效防止有人借机兴风作浪。

龙椅上的礼治皇帝,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沉思了片刻。他深邃的目光掠过殿中神色各异的群臣,又看了看镇定自若的皇后,以及跪在地上、命运悬于一线的周允,最终缓缓颔首,做出了决断:“皇后所言,思虑周详,老成持重。邦交无小事,确需谨慎处置。便依皇后所奏,此事交由中书侍郎张束之、门下给事中李怀,会同御史台,暗中查访考证,十日之内,将查明实情奏报于朕,再行定夺。”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应和。但许多人在低下头的那一刻,心中已是波澜起伏。他们再次见识到了这位皇后娘娘的不凡。她不仅在后宫屹立不倒,对于前朝政务的把握,竟是如此精准而老辣!她今日这番建言,看似不偏不倚,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实则是在巧妙地化解一场针对她母族关联势力的危机,同时,也是向所有人展示了她在皇帝面前的话语权和她自身不容小觑的政治智慧。经此一事,那些原本打算趁着杨夫人病重对弘农杨氏落井下石的人,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手段和分量了。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次退出大殿。伍元照在宫女的簇拥下返回承香殿,面上依旧平静,但心底却暗暗松了口气。这步棋,她走对了。

果然,她刚回到承香殿不久,茶水尚未饮上一口,父亲伍聿衡便急匆匆地递牌子求见。与往日朝堂上那位谨小慎微、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闲散官员形象不同,此刻的伍聿衡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宽慰,甚至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

屏退左右后,伍聿衡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元照!我的好女儿!今日……今日朝堂之上,真是……真是多亏了你啊!”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后怕,“周允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收些礼物也不知收敛,险些酿成大祸!若是真被御史坐实了罪名,下了大狱,你二叔他们必定会借题发挥,大肆宣扬,说我们这一支识人不明,结交非类,连累整个家族声誉扫地!到那时,他们便可名正言顺地逼我交出家族管理之权,你母亲在病中,只怕……唉!”

伍元照亲自扶父亲坐下,又递上一杯温茶,语气平和地宽慰道:“父亲稍安勿躁,且喝口茶定定神。女儿今日在朝堂上,也只是就事论事,并未偏袒周允。究竟是否清白,还需张侍郎、李给事中他们查过才知道。”

伍聿衡连连点头,饮了口茶,情绪稍定,但依旧感慨:“为父明白,明白。你处理得极好,极好!既全了朝廷法度,又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只是……”他脸上又浮现忧色,“经此一事,你二叔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家族内部,怕是还有的闹。”

伍元照目光微凝,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父亲,经此风波,您更应看清,家族枝叶繁茂本是好事,但若疏于修剪,良莠不齐,便易授人以柄。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陛下彻查永王余党,朝野目光都盯着我们这些外戚勋贵,更需约束族人,谨言慎行,尤其是与二叔走得近的那些,更要严加管束,切勿再惹出什么是非来。”

她顿了顿,靠近父亲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决断:“至于二叔那边……母亲只是病了,需要静养,并非不能再理事务。父亲您身为一家之主,正值壮年,以往是母亲能干,您乐得清闲。如今母亲病中,家族日常事务,您更该挺身而出,拿出家主的样子来,该拿主意的就要拿主意,该定规矩的就要定规矩。若有那不安分的下人或是旁支子弟,借着探病之名去母亲跟前嚼舌根、搬弄是非,您大可请孙太医以‘需绝对静养’为由,直接挡在门外,不必顾忌情面。一切,以母亲的康健为重。”

伍聿衡并非愚钝之人,只是以往习惯了依赖能干的夫人和显赫的女儿。此刻听女儿一番剖析和鼓励,他心中豁然开朗,一股久违的责任感和斗志被激发出来。是啊,他是伍家的家主,是皇后的父亲,岂能一直庸碌无为,任人摆布?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元照,你说得对!为父明白了!以往是为父想岔了,总觉有你母亲和你……如今看来,这个家,为父必须撑起来!定不让你母亲在病中再为这些琐事烦心,也绝不让人看我们这一支的笑话!”

送走了重燃斗志的父亲,伍元照独自站在殿前的轩窗边,望着庭院中开得正盛的石榴花,如火如荼,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前朝的初步震慑已经达成,家族内部,父亲若能借此机会振作起来,压制住二叔伍怀运的气焰,那么母亲养病的环境便能清净许多。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在随后的几天里,好消息陆续传来。首先是孙太医那边传来了确切的喜讯:杨夫人服药后,病情明显好转,郁结的之气渐散,已能少量进食米粥,精神也好了许多,甚至能偶尔在侍女的搀扶下坐起来说会儿话了。孙太医表示,只要继续静心调养,不受大的刺激,康复可期。这个消息,让伍元照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

其次,关于周允一案的调查也有了初步结果。中书侍郎张束之和给事中李怀都是干练之臣,他们暗中查访了鸿胪寺的相关人员以及那位回纥使臣(使臣尚未离京),证实所赠宝马、貂皮等物,在回纥看来确属表达敬意的贵重土仪,但相较于天朝物产,价值并非不可接受,且周允在接待过程中并无明显偏袒回纥的行为。最终,调查结论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然收受藩礼终属不妥”,建议对周允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并重申了外官与藩使往来的纪律。这个结果,既维护了朝廷体面,又未对周允及其背后的伍家造成实质性打击,等于是轻轻放下,伍元照在朝堂上的建言,起到了关键作用。经此一事,伍聿衡在家族内的威信有所提升,而伍怀运则暂时收敛了许多。

然而,就在伍元照以为可以暂时喘息之际,一天傍晚,崔嬷嬷神色凝重地快步走进殿内,手中捧着一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木盒。

“娘娘,”崔嬷嬷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方才宫外有人将此物交给守门的禁军侍卫,说是‘故人相赠,务请亲手呈交皇后娘娘’。禁军查验过了,盒内并无机关或毒物,只有此物。”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

只见盒内衬着红色的锦缎,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颜色暗沉、略显斑驳的青铜钥匙。钥匙样式古朴,柄部雕刻着一个模糊的、仿佛水波荡漾的奇异纹样。钥匙下方,压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伍元照心中一动,取出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墨迹淋漓的小字:“永王别院,水榭。”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永王别院?水榭?这枚突如其来的钥匙,这张语焉不详的纸条,是谁送来的?目的何在?是永王生前布下的后手?还是某个知晓内情的局外人,在永王死后发出的警示,抑或是……一场新的交易邀请?

【系统提示:触发隐藏线索“永王的秘钥”。选择探索此线索,可能获得关于永王残余势力或更大阴谋的关键信息,但也可能伴随未知风险。请宿主谨慎决定。】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适时地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诱惑。伍元照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拿起那枚钥匙。青铜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带着永王死后未散的阴冷气息。她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窗外,夕阳的余晖渐渐被暮色吞噬,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灰色。风雨欲来,而这枚看似不起眼的钥匙,或许就是揭开下一层更加黑暗迷雾的关键,也可能……是引她踏入另一个致命陷阱的诱饵。

真正的较量,从未停止,或许,更加凶险的篇章,才刚刚掀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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