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递过来手里的便宜药,“要不你还是拿这包吧,这包便宜,你的钱还能有结余。”
说着就要拿回林怀音手里的药包。
林怀音急了,哪肯放手。
她扑通就给老郎中跪了下去。
“大夫,堕胎有风险,我不想朋友出事,只想买好点的药,还望老人家能网开一面,让我先赊着,等我有钱了,一定加倍给你老送过来。”
老郎中眉心微蹙,面露为难之色,“老夫这里店小利微,概不赊账的。”
林怀音眼眶泛红,给老郎中叩了下去,声音带着哽咽:“大夫,求您了,我朋友现在每天都活在煎熬里,这药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我保证,剩下的钱一定会尽快给您送来。真的,求你了!”
老郎中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看你如此为朋友着想,这药你先拿去吧。剩下的钱,等你有了再送过来。”
真是医者仁心呀,林怀音眼中涌出惊喜与感激,连忙说道:“多谢大夫,您的大恩大德,阿音永生不忘!”
说完她主动向药童要纸笔,想给郎中打个欠条,可小药童直接递给她一个小本本,“就写这里吧,一般欠我师傅钱的,都写这上面。”
林怀音更加高看老郎中了,原来是个普度众生的活菩萨,难怪老人家看起来这么面善呢。
她拿起笔想了想,这里的字她认不全,也写不好,挠了挠头,对郎中道:“要不您老写吧,我来按手印。”
老郎中已经见怪不怪了,提笔写好欠条,让她用手指抹上朱砂,然后按上了手印。
“这药需沸水煎服,分两次服用,你需和朋友说清楚。”老郎中嘱咐道。
林怀音没想到老郎中竟如此豁达,随随便便就把药赊给了她这个陌生人,也没问她具体的居住所在,她说叫什么老郎中就信什么,似乎丝毫不计较她以后会不会真的把钱送过来。
这份恩情大于天,她暗暗发誓,绝不辜负这份信任!
林怀音感激涕零地看向老郎中拱了拱手,“多谢老人家!”
老郎中挥了挥手,“快去吧。”
林怀音小心翼翼地将药包藏进怀里,转身离开医馆。
她前脚刚走,药童就挑起大指,一脸崇拜之情,“师傅这招真灵,真是屡试不爽呀。”
老郎中捋着稀疏的胡虚,露出得意的笑,“这就是人性,当面临比较时,总想要最好的,尤其是药品。”
所以相同的药,他打了两个包装,价格便宜的是为了和同行竞争,价格贵的,是按照对方的财力,掏空对方的口袋。
他伸出五根指头,既可理解为五两,也可以理解为五十两,这就要看对方的财力,以及这药在对方心目中的价值了。
他用这个方法卖药无数,明明只是十几文钱的药,他通常能卖到几两、几十两的高价,对方不仅心甘情愿,往往还会对他感激涕零。
很快,小药童又面露担忧,“可是师傅,这批药受了潮,不会吃死人吧?”
老郎中满不在乎道,“受潮又怎样,反正老夫已经提前和她告知了用药风险,即便死了人,与老夫又有何干?”
小药童恍然,“师傅,您真是滴水不漏呀。”
“学着点吧,师傅这些招子,够你吃一辈子的……”
林怀音刚出院门,突然见街道上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躲回院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见阿东和阿西正满脸焦急地在街道上四处张望,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着青衫,身形瘦弱的书童。
林怀音的心猛地一紧,她知道,他们是在找自己,此刻若被逮到,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药怕是要被发现了,届时,燕儿的秘密恐怕也藏不住……
林怀音躲在医馆门后,心跳如雷,眼睛紧紧盯着外面阿东和阿西的一举一动。慌乱之中,她瞧见医馆后门,心想从那溜走或许能逃过一劫。
可刚迈出几步,又犹豫了,这陌生的街巷错综复杂,一旦迷路,更难脱身,况且阿东和阿西熟悉周边,迟早会追上。
正焦急时,她听到阿东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定就在这附近,仔细找!”林怀音心一横,把药包紧紧藏进衣服最里层,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地走出医馆,装作突然看见两人,嘴里还抱怨着:“你们跑哪去了,我找了你们好久!”
阿东和阿西看到林怀音,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怒容。阿东快步上前,质问道:“阿三,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世子有多着急,冲我俩发了很大脾气!”
林怀音装出委屈的模样,眼眶泛起红:“我内急,刚才就想找茅厕,结果被你叫走了,可实在忍不住了,就自己找地方去解决了,回头就找不到你们了,我在街上绕了好久才看见你们俩。”
阿西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你当我们是傻子?”
林怀音心里一紧,仍强装镇定,一脸无辜道:“我真没骗你们,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哪去啊?要是我跑了,回头世子能饶了我吗?”
阿东觉得这话有理。
阿西还是一脸怀疑,围着林怀音转了一圈,上下打量道:“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心思,有你好看的!”
林怀音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小声嘟囔:“我真的只是内急,咱们快回去吧,别让世子等急了。”
回去路上,林怀音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药包被发现。她刻意和阿东、阿西保持距离,时不时地用手碰一下,以确保药包还在。
阿东和阿西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盯着她,一副唯恐她再跑了的神情。
回到马车前,沈淮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见林怀音回来,脸色一沉,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林怀音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下,把之前编好的借口又说了一遍。
沈淮之皱着眉,目光如炬,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林怀音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默默祈祷能蒙混过关……
“她说的可是真的?”沈淮之沉声问道。
阿东抱拳拱手,回道:“她在赌坊时就找过茅厕,因为世子出来了,才没来得及去。”
世子冷哼一声:“没规矩,以后再敢乱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罢放下了车帘。
他嘴上说着狠话,可神情却似松了一口气。
阿卓见状赶紧驱动马车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