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音又问:“为什么一定要住山里呀?住城里不好吗?”
阿卓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山里住的都是猎户,你让他们住城里,那他们以后吃什么?”
林怀音又了解到一个信息,那就是这山里住的都是猎户,万一需要借宿,心里也有谱了。
过了百米岩,是茂密的树林,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然而走了不久,眼前视线又豁然开朗起来。
阿卓有些兴奋,指着远处的山坳,对林怀音道,“看见那里了吗?那里就是狩猎场。”
林怀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远处的山坳飘扬着五彩缤纷的旗帜,看样子已有人提前到达了那里。
傍晚,车队便到达了影背山的山脚下。等众人扎好营寨后,天色也黑了下来。
山影在夜色里好似浓墨重彩的剪影,高低起伏,绵延不绝,呼吸间都是草木的清香。
因为所带帐篷的数量有限,阿卓自作主张地把阿三安排进了沈淮之的营帐。
虽说帐篷数量有限,其实和其他人隔道帘子挤一挤也是可以的,可阿卓不放心,于是便自作主张地安排了,要在以往他可是不敢的,可现在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同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沈淮之并没反对,反而默许了。
这让阿卓欣喜中透出几分期许,期许夜里能发生点什么。
普通将士的床榻都是用干草、松枝和树叶铺就,再铺上一层毡垫,唯独沈淮之的床榻,是用低矮的木架拼接而成,距离地面十几厘米。不仅铺有基础的垫子,上面还铺了厚厚的狐裘粘毯,看起来又厚又软。
帐中的桌子上摆了一个锦盒。里面放置了一颗夜明珠。吹灭蜡烛后,珠子还能散发出柔和的微光。
以前林怀音以为夜明珠会很亮,是能替代蜡烛的存在。现在才知道,原来夜明珠的亮度远远不及蜡烛。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夜灯。
山里的夜晚比较寒凉,山风携着凉意,卷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直往帐篷里钻。
附近丛林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偶尔夹着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反倒衬得夜更静了。
沈淮之之所以没反对,也是不希望阿三和一群大老爷们儿一起混,最起码和他在一起还是有安全保障的。
林怀音已经习惯了沈淮之的清冷疏离。
或许有了马车中的相处经历,此时虽同处一间营帐,却并不陌生和紧张。
因为她知道世子不近女色,所以没啥可担心的,她甚至认为世子必然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比如说身体受过哪些创伤,不能人道之类的,否则如何解释他到现在也不娶妻。
沈淮之的床已经收拾好了,可却没人管林怀音的床,她只能自己铺。
她贴着营帐的帐壁安置起自己的小天地,和沈淮之的床榻隔了两张桌子的距离。
她用了很多枯草、松枝和树叶,看上去很厚,又铺了一层垫子,可人刚躺上去,那些枯枝和树叶就被她压瘪了。
累了一天了,她也懒得再鼓捣了,躺下就着了。
可睡到后半夜,寒意却似藤蔓般慢慢缠上来。
那一层薄薄的帐篷布,在呼啸的山风面前不堪一击,凛冽的风丝顺着缝隙直往里钻,刮得她皮肤阵阵发紧。
身下的垫子更是像块冰坨,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被褥往上冒,任她怎么蜷缩都躲不开。
最后,她是被自己牙齿“咯咯”的打战声吵醒的。
夜里,那声音格外清晰,裹着满帐的寒气,挥之不去。
被冻醒的林怀音忽然间就没了睡意,她没忘记自己是出来干嘛的。难得走出京城。她要寻找一切逃跑的机会。
看了看沈淮之的背影,一动不动的,应该是已经睡熟了。
林怀音悄悄穿上外衣,走出营帐。
帐外月色怡人,繁星满天,清冷的月辉洒遍了山林间的每一个角落,似给所有景物都蒙上了一层轻纱。
只见营帐与营帐间,每隔不远就有一处篝火,而离她最近的篝火处,几名士兵正围着火堆窃窃私语着。
林怀音对周围大致的方向是有印象的,此处在影背山的东山坳,来时是沿着一条小溪走进来的,只要找到那条小溪,就可以逆行出去,她记得在小溪的东侧有个山谷,那里林木葱茏,十分便于隐蔽。
那里又是入山的山口,估计不会有什么大型的猛兽,想到此,心中有了计较,成败在此一举了。
林怀音朝着西南方向走过去,打算偷偷绕过那些烤火的士兵,然而她刚走了没几步……
身后有人喊道:“站住!”
林怀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只见一名腰挎钢刀的士兵远远地向他走来,大声呵斥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林怀音难为情道:“小的……过去行个方便。”
士兵指着左手边火堆的方向,道:“想方便去那边。”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那些士兵的旁边,原来他把他当成男人了。
林怀音被羞了个大红脸。若不是有夜色的掩饰,她脸已经烧成猴屁股了。
林怀音道:“我还是去那边吧,一会儿就好。”
士兵道:“那边是深山,经常有野兽出没,你要是不怕死,尽管去!”
说罢士兵不再理他,扭头就往回走。
就在这时,林怀音清晰地听到了远处的狼嚎声。
那声音雄厚高亢,尾音却拖得极长,像悲鸣又像在宣誓,把寂静的夜空撕开一道口子,听起来极为渗人
接着又有几只随声应和,嚎叫声此起彼伏,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整个山林罩在其中。
林怀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浑身毛孔都立了起来。
她这才明白,为何每隔不远就有一堆篝火,原来这些篝火都是用来驱赶狼群的。
林怀音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往远处走了。看来夜晚逃跑不是个明智之举,万一被狼吃了,可就悲催了。
林怀音悻悻地回了营帐。
再躺下时,忽然发现床位上多了两条厚厚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