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淮之真的动了气,林怀音只好作罢,她抱着小家伙往外走,轻声道:“茸茸,还是回你自己的家去吧。”
她没想到茸茸的嗅觉这么灵敏,只带它从山洞这边走过一次,它竟自己找了过来。
“等等——”
沈淮之忽然出声,林怀音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以为他改了主意。
却听沈淮之道:“你最好离这种东西远一点,尤其是这种小花熊。”
林怀音哪里肯听,继续往外走。心道:原来这里的人,管熊猫叫花熊,学到了。
身后又传来沈淮之的声音:“一般的动物都有护崽行为,这种花熊的护崽行为更甚,你要小心。”
一句话,提醒了林怀音,她点头“嗯”了一声。
沈淮之的话不无道理,她确实应该谨慎些,可她总不能现在就把茸茸扔了吧,还是先送它回去吧。
忽然想起还有没吃完的烤鱼,她折返回去捡了,拿到外面递给茸茸。
可茸茸似乎不爱吃烤鱼,只啃了两口就不吃了。
看来它还是更爱吃笋笋和竹叶,林怀音便又采了些鲜嫩的竹叶,把茸茸带回石缝处,正打算将竹叶和茸茸一起放进石缝。
忽听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伴着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林怀音猛然回头,只见一只体型硕大的熊猫正步步逼近,黑白相间的绒毛在斑驳树影中格外扎眼,它龇着牙、瞪着眼,喉咙里的咕噜声已变成愤怒的低吼。
林怀音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头皮发麻,慌忙对着大熊猫解释:“你的崽崽好着呢,你看它正吃东西呢。”
可大熊猫根本不看自己的崽,依旧怒瞪着林怀音。
林怀音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喊:“沈淮之救命!沈淮之救命!”
大熊猫紧随其后,厚重的熊掌踏在地上,震得落叶纷飞。
林怀音脚踝的伤本就没好利索,脚下一绊,狠狠摔在地上。
眼看大熊猫就要扑过来,她吓得面白如纸,几乎能想象到自己被撕碎的模样。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骤然响起,林怀音忽觉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腾空,向后飞去,而那致命的熊掌拍在地上,震得落叶纷飞、尘土飞扬。
惊魂未定的林怀音在空中打了个旋,被沈淮之接住放在了地上。
沈淮之打了个踉跄,赶紧拄着剑鞘,稳住身形。
原来他因为急着,一路踉跄地赶了过来。
大熊猫一击未中,再次朝林怀音扑来,见有人阻拦,怒火更盛,直接转向沈淮之。
沈淮之抽出长剑,直劈大熊猫面门,寒光闪闪,发出森冷的光,剑气凌厉,带着慑人的气势。
大熊猫被这气势吓了一跳,顿时收回攻势,对着沈淮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然而沈淮之挥出这一剑后,突然气息不稳,连退数步。大熊猫抓住时机,再次猛扑上来。
沈淮之连忙提剑格挡,“当”的一声,熊掌横劈过来,重重砸在剑身上,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喉头涌上腥甜,一口鲜血喷落在地。
沈淮之身形摇摇欲坠,林怀音急忙冲上前扶住他的身子。
“沈淮之——”
她声音打着颤,充满了心疼、担心和后悔。
她后悔没听沈淮之的话,竟将两人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若沈淮之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林怀音挡在沈淮之身前,如果非要有人为这个错误承担后果,那个人也应该是她。
“走开。”
沈淮之的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不。”
林怀音的声音虽然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沈淮之很想把她推到一边,可他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他一手拄着剑鞘,终是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却依旧不肯倒下,眼睛死死盯着大熊猫。
大熊猫已经看出沈淮之强弩之末的态势,它蓄势待发,只待发动最后致命的一击——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叫声,是茸茸。
大熊猫的动作猛地顿住,它转头看向小熊猫,凶狠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小熊猫爬到它身前,抱着它的腿,扭动着肉嘟嘟的小屁股使劲儿往上攀,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瞬间,大熊猫整个气势都软了下来,它托起小熊猫,将它抱起来,与它好一阵温存。
小熊猫一直在哼哼唧唧……
大熊猫看了一眼单膝跪地的沈淮之,低吼一声以示警告,然后舔了舔小熊猫,将它放在背上,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场危机,竟然在两只熊的温情互动中戛然而止。
林怀音转身看向沈淮之,却见他白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她心胆俱裂,冲上前想扶住他,却因力气不足,连带着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林怀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沈淮之拖回山洞。
只见他脸色苍白,唇角还沾着未擦干的血迹。
然而在搬动沈淮之的过程中,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沈淮之的腿脚竟冰凉刺骨,即便隔着一层衣物,那寒意也直接穿了过来,冰得她打了个寒颤。
正常人的腿脚怎会凉成这样?林怀音心头堆满疑问,不住地呼唤着:“沈淮之,快醒醒!沈淮之!”
可这一次,沈淮之任她怎么拍打,怎么呼喊,都毫无反应,整个人如同死人一般,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林怀音心里一阵慌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直觉告诉她,沈淮之怕冷,必须赶紧提高洞内温度。
她立刻转身跑出山洞,不顾肩上的疼痛,抱进来一大堆柴火,拼命往火堆里添。
不多时,火苗旺盛,山洞里便渐渐暖和起来,火光跳动着,映得沈淮之的脸色稍显柔和了些。
林怀音干脆俯下身,脱掉沈淮之的靴子,又扯下他脚上的布袜。这才发现,他的双脚僵硬如冰,上面还冒着白气。
林怀音恍然,难怪刚才会看见他脚上冒白烟儿了,原来是水气凝结成的白雾。
脚都冻成这样,难怪方才站都站不稳。
她连忙把他往火堆旁挪了挪,一边烤着火,一边轻轻为他揉搓着脚。
搓了好一会儿,他的脚才稍稍缓过来,终于有了些柔韧的暖意。
可就在她继续为他揉捏脚踝之际,忽然感觉到沈淮之的皮肤下有轻微的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