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丫鬟入府前都是验过身的,发生了这等事,按照府规,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燕儿记得前年有个叫梨花的丫鬟,就是因为怀孕了,且不知是哪个男人的种,最后被当众活活打死了,那天鲜血染红了梨花的衣裙……
梨花到死都在哭诉着,她也是被人害的,为什么被责罚的却是她?
燕儿漆黑的眼眸中,没了往日的光彩,余下的只有惶恐和担忧。
她继续道:“明天是我探亲回家的日子,我本想借着出府的机会,找大夫诊一下,如果是的话,也好及时处理,趁早打掉,可谁知……”
想起二夫人要挟的话语,燕儿闭了嘴。
林怀音道:“谁知二夫人不让你回去,是与不是?”
燕儿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她那么多的秘密,她又怎会让你轻易出府?”
燕儿叹了口气,“二夫人说听雪苑的人手紧,让我过几个月再回,可我的身体已经等不了了,时间紧迫,能帮我的人也只有你了。”
林怀音胸臆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为燕儿的遭遇感到愤怒。
她轻拍燕儿的肩,“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来堕胎药。”
见她这么说,燕儿湿润了眼眶,“阿三,谢谢,我想了好久,看来找对人了。我是偷着跑出来的,现在得赶紧回去了。”
“去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燕儿告别后,就匆匆回去了。
望着燕儿离去的背影,林怀音的心情沉甸甸的。
二夫人已经开始防范燕儿了,即便燕儿的卖身契到期,估计也很难出府了。
以她二十多年的阅历看事,燕儿不被灭口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膝盖隐隐作痛,林怀音在井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一时间心乱如麻,大话说出去了,可她要去哪里找药?
去找府医吗?
林怀音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几乎没有可行性!
别说买药了,即便是问问,也会招来嫌疑和臆测。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药铺或医馆购买,这样没人认识她,也可避人耳目。
可她是府中最下等的丫鬟,还是死契奴婢,平日里连出府的机会都没有,要怎么买?
沉思良久,看来只有回到清风苑,才能提高她的府中地位,只有接近世子,才有出去的可能。
阿卓已经提点过她,实在不行就去世子院子里跪着吧。
虽然这是她最不情愿的,她是现代人,总感觉这种低三下四的行为很卑贱,可是有什么办法?命运对她就是这么不公,初来乍到就赶上了个丫鬟命。
可即便是最卑贱的丫鬟,也收获了人世间最珍贵的友情,为了这份真挚的情谊,她愿意付出所有努力。
想到此,林怀音起身朝清风苑走去,她要去找阿卓,如果没有好的结果,那她现在就去世子跟前跪着……
可是走着走着,她放慢了脚步,已经这么晚了,再去打扰,估计会把世子气到,可能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如果世子已经睡了,她岂不是白跪了?
摇摇头,不划算!
算了,还是等明天吧!
林怀音打定主意,转身往回走,打算今晚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然而刚进后院,忽然发觉今晚似乎与往日不同。
她动了动敏感的耳朵,没错,院内格外安静,这种安静似曾相识。
确切地说,刚才就这样,只是她太震惊于燕儿的事,竟然忽略掉了。
难道今晚的饭菜又被某人加了佐料?
想到某种可能,林怀音的心在怦怦直跳……
按照小蝶的认知,今天是逢八的日子,是该她值夜的,而她收工后又早早地走掉了,小蝶不会以为她去值夜了吧?
如此她和段兴岂不又有了幽会的机会?
是了,世子今天刚把她从静尘苑捞回来,估计她会以为世子对她的芥蒂已经解除了。
想到此,她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来到房门前,可是里面除了小蝶均匀的呼吸,并没有任何动静。
林怀音迟疑了,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转念,是不是想多了,再等等,或许此时还早。
她躲到墙角堆放的杂物竹筐后,又找了块木板,一屁股坐了上去,静静地等待着,她不信那对狗男女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周围始终没有动静。
清风苑。
沈淮之又梦到了那双腿,女人紧紧缠着他的腰身,两人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只不过这次他看清了女人的脸。竟然和某人的眉眼重合了。
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里,总是透出狡黠和算计,只不过这次她眼中的算计不见了,她迷离着双眼,一副勾人的媚态。
那莹润的红唇微微开合,发出的声音更是令人销魂,直让他想一口吞下。
女人的饱满和酥软,让他忍不住狠狠揉搓……
忽然女人面露幽怨,一口咬住了他……
沈淮之猛然睁眼,腾地坐起身来!
脑海还沉浸在刚刚的情事之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锁骨,还好,还好……
看着被褥上的狼藉,顿时羞红了脸,这次他没叫任何人,而是自己把脏掉的被褥撤了下来。
再次躺下时,已全无睡意,脑海里全都是旖旎的画面……
就在林怀音困得东倒西歪,几乎就要睡过去时。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
林怀音立马警觉起来,往黑暗处又挪了挪,然后警惕地探出头。
一道黑影奔了过来,那人身姿挺拔,健步如飞,一头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林怀音忽然记起雨夜后那个清晨,晨雾之中,那人穿着墨绿色青衣,也是这般身姿挺拔。
林怀音气自己的疏忽,特征如此明显,她到现在才想通……
很快,那道黑影来到她们住所的门前。
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贴近房门。
聒聒——聒聒聒——
两短三长,一连叫了两遍。
还别说,这蝈蝈声还挺像,若不是亲眼所见,林怀音甚至以为这就是秋后的蝈蝈。
只是不知过了秋天,他还能学什么叫?
“稍等——”
伴随着小蝶的下地开门声。
“段郎——”
小蝶一头就扎进了男人的怀里,那声音娇娇柔柔的,还透着几分委屈,让男人听了骨头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