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桂嬷嬷回来了,
“启禀公主,老奴已经查清那些蚂蚁的来源。”
“哦?快说,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厨房有一筐苹果烂掉了,所以招了很多蚂蚁,因为蚂蚁太多,导致一些粮食……也被污染了。”
欣悦公主一个哆嗦,“什么?粮食里也有了?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本宫用膳也得小心了?”
桂嬷嬷道,“公主放心,以后的饭菜,老奴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检查,绝不让公主被那些东西恶心到。”
欣悦公主仍心有余悸,摆了摆手,刚想让钱嬷嬷退下,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物在动。
欣悦公主条件反射般“腾”地站了起来,连退几步——
“怎么了?公主。”
桂嬷嬷提步上前,只见一只褐色蜘蛛正在桌子上移动,蜘蛛很小,只有小指甲盖般大小,但足以把欣悦公主惊到。
“嬷嬷,快把这东西拿走。”欣悦公主惊慌失措,声音都在颤抖。
“公主莫怕,不过是个蜘蛛。”桂嬷嬷拿着帕子,正待捻死。
“别……别弄死它……把它请走即可。”欣悦公主颤抖着声音,嘱咐道。
不是她有多么慈悲心肠,而是怕弄死后脏了自己的桌子,以后每每看到那个位置都会想到这只死蜘蛛。
“是。”桂嬷嬷把帕子铺开,等在蜘蛛的行走路线上,待蜘蛛爬上去后,再将帕子小心翼翼地兜走。
出去时,正遇上被阿卓搀扶着过来的沈淮之。
“世子。”桂嬷嬷福了福身。
沈淮之点了点头,进了屋便问欣悦公主,“娘,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只蜘蛛,便让桂嬷嬷拿了出去。”
“什么?蜘蛛?哪里来的蜘蛛?这屋子入住时,没好好打扫过吗?”
阿卓连忙拿过来一把椅子,扶沈淮之坐下。
沈淮之接着道,“儿子方才听下人说,娘亲被蚂蚁惊扰到了,便过来看看。”
见母亲白着一张脸,他连忙安慰道,“娘亲莫怕,等会儿,儿子找些人过来好好打扫一下房间。”
见儿子如此关心自己,欣悦公主颇感安慰,“淮儿,娘没事,倒是你的腿,今日怎样了?”
沈淮之道,“好多了,母亲不必挂怀。儿子伤重在身,也无法照料母亲周全,母亲万金之躯,住在这简陋别院,实在是委屈母亲了。”
“娘不委屈,娘只想看你好好的。”
她捂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脏,“前几日还好好的,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在茶杯中发现了一只蚂蚁,桂嬷嬷说是厨房烂了筐苹果所致。”
沈淮之道,“难怪了,中午用膳时,儿子也在米饭中发现了一只蚂蚁。”
“什么,连米里也爬进去蚂蚁了?”
“娘亲莫怕,听说艾草可驱虫,儿子已找人去做了。”
不一会儿,空气中传来阵阵烟糊味儿,欣悦公主用帕子捂住口鼻,站起身子向外望。
“儿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儿子找人点燃了一些艾草,驱驱虫。”
不多时,院中浓烟滚滚,欣悦公主捂着口鼻,还是被呛到了,咳了几声。
“娘,您没事吧?”
“让母亲跟着儿子一块儿遭罪,是儿子不孝,不若这样吧,母亲先回府暂避,等儿子将院中虫蚂消杀干净,再请母亲回来?”
欣悦公主自从发现了那只蚂蚁,就开始坐立难安了,此时听到儿子的建议,眼中闪过一丝松动。似是不安的心找到了出口,“好,娘就先回府待几日。不若你也回府吧,免得被这些东西滋扰。”
“儿子不怕,娘亲莫要担心,等儿子腿伤恢复好后,自会回去的。”
想是儿子现在不方便回去,欣悦公主便不再强求,“淮儿你也多保重,驱虫之事不必急在一时,莫要累着自己。”
嘱咐完,欣悦公主便叫来海棠,去收拾贴身之物。
时间不长,欣悦公主便如逃也似的,由侍女搀扶着上了马车,离开了别院。
看着母亲匆匆离去的背影,沈淮之悄悄松了口气,心底却浮起一丝愧疚——终究是让母亲受了惊吓。
他实在不敢想,母亲若继续待在这儿,还会发生多少事,只清楚,只要有母亲在,小丫鬟便放不开手脚,行事都得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同时也明白,经此一遭,娘亲这一走,怕是再也不愿踏回这别院半步了。
沈淮之还隐隐察觉,在他的周围,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偷偷监视着他。
就比如,他去公主府要小丫鬟的卖身契时,刚说了两句,还没开口讨要,母亲似乎就知道他是干什么去的。
还有,为什么每次和小丫鬟在房间内单独相处,都能被母亲撞见?莫不是有人在通风报信?
“夜隐——”沈淮之轻声呼唤。
一道青灰色身影在身后悄然出现,“世子。”
“一会儿,我带阿三出去一趟,你给我暗暗盯着,看看身后有谁在背后跟踪于我,回来告知于我。”
“是,主子。”
回到房间后,沈淮之便对身旁的林怀音道:“在屋里闷坏了吧,想不想再去吃城南的那家烧饼?
林怀音眼睛一亮,那香酥烧饼味仿佛又萦绕在嘴边,她使劲点了点头,满脸雀跃,“想,当然想了。”
“那便走吧。”沈淮之起身,阿卓刚想上前去扶,沈淮之“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小丫鬟。
阿卓立马明白,对林怀音道,“阿三,你扶一下世子吧,我去备车。”
林怀音点头道,“好。”
她忙扶着沈淮之的胳膊,“世子,你慢点。”
沈淮之似是站立不稳,直接靠在了小丫鬟的身上,林怀音一把扶住他,为了他能站稳,还把他的一只手臂环上了她的肩,走了两步,小丫鬟忍不住牢骚道,“世子,你也太沉了吧?”
“怎么,不愿意扶着我了?”
“那倒不是,不过,我看你和阿卓走时,没这么……这么费劲呀?”
沈淮之知道自己似乎是演过了,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有吗?”
“有啊。”
“可能……可能我跟你比较随便吧,在他面前,我总不能……总不能……”正想着措辞。
林怀音想想也是,堂堂侯府世子,总不能显得太无力吧,于是道,“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沈淮之诧异地看向她,她都知道什么了?
“世子也是要面子的。”小丫鬟想当然地认为着。
沈淮之哑然失笑,这丫头想法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