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林威得到了答案。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云州城门外密集炸开!
大地剧烈震颤,冲在最前面的上千名北齐精锐,被无数迸射的铁片撕成碎片。
稍远一些的士兵,肢体被炸飞上天。
一个正挥舞着战刀的北齐百夫长,上半身还在,双腿已被炸断“腿……我的腿……”
“我的手!我的手啊!”一名士兵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血液从断口处喷射出来,染红了他惊恐的脸。
周遭的士兵成片扫倒,无数锋利的铁片嵌入他们的血肉与甲胄,哀嚎声、哭喊声,取代了震天的杀声。
城门之外,变成了一座修罗场。大地被炸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器甲胄,遍地都是。
远处的中军帅台上,北齐大将军陈武,手里的令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那是什么?”
“妖术?”
“天雷吗?”
“是云州的守军触怒了上天,降下了神罚?”
他戎马半生,见过火攻,见过伏兵,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那不是人力所能及的范畴。
“快跑啊!天塌下来了!”
恐慌,如瘟疫般,在数十万北齐大军中蔓延。前方的士兵哭喊着掉头就跑。
“撤!鸣金收兵!全军后撤!快!!”陈武回过神来咆哮道。
“铛!铛!铛!铛!”
急促的鸣金声响彻战场,原本涌向云州城的北齐大军,丢盔弃甲,仓皇向后方的大营逃窜。
城墙之上的守军们,呆呆地看着城下那片狼藉的景象和溃败的敌军,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直到一名年轻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长矛,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这压抑了七天七夜的情绪宣泄而出。
“敌军退了!北齐人撤退了!!”
林威的副将李峰,一把扯掉头盔,指着城门外不远处喊道:“将军!快看!是我们的援军!援军到了!”
林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城外不远处,一支军队正在列阵。
士兵们身着统一的黑色重甲,手中握着七尺长的战刀。
……
赵大牛骑在马上,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爷,咱们为什么不趁现在冲上去?北齐军已经乱了阵脚,这时候杀过去,肯定能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夏侯玄勒住马缰,看着下方仓皇撤退的北齐士兵。
“大牛,一战杀光四十万人,我们做不到。但让这四十万人一辈子都活在恐惧里,我们能做到。”
“死亡,只会终结一个敌人。而恐惧,能击溃一支军队,甚至一个国家。”
“陈武现在肯定满脑子都在想,刚才那阵‘天雷’到底是什么,我们手里还有多少。他越想,就会越怕。他越怕,他的士兵就越不敢上前。”
“杀光他们,只是下策。让他们怕到骨子里,怕到再也不敢踏足我北夏的土地,才是上策。”
“让恐惧,在北齐大军中,再飞一会儿。”
“全军听令,进城!”夏侯玄下达了命令。
两万余人的陌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云州城门走去。
林威在副将李峰的搀扶下,快步迎了上来。走到夏侯玄马前,不顾身上的伤势,挣扎着便要单膝跪下。
“末将林威,代云州百万军民,谢王爷救命之恩!”
夏侯玄翻身下马,一把将他扶住。
“林将军血战七日,乃我北夏的功臣,不必多礼。”
“赵大牛!”
“末将在!”
“立刻组织人手,救治伤员,清理战场,接管城防。”
“把我们带来的伤药和干净的布匹都拿出来,优先给云州的守城弟兄们用。另外,埋锅造饭,让所有人都吃上一顿热乎的肉汤!”
“是!”赵大牛领命而去。
李峰在一旁,看着这支援军,动作迅速,分工明确。
“王爷,”林威喘了口气,指着被撞毁的城门说道,“城门已破,是否应该立刻组织人手修补?末将担心北齐军去而复返……”
“不用修。”夏侯玄打断了他。
“什么?”林威和李峰都愣住了。
夏侯玄走到城门缺口处,看着城外远去的敌军背影。
“就这么敞着。”
“陈武现在是惊弓之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靠近云州城半步。”
“我们越是这样把大门敞开,他就越是摸不清我们的虚实,心中就越是忌惮。”
“一座修好的城门,能挡住的只是敌人的刀剑。而一座大开的城门,能在他心里,筑起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陌刀队的士兵迅速接管了城墙的防务,将那些站都站不稳的云州守军替换了下来。
士兵在城中广场上支起了数十口大锅,浓郁的肉香很快便飘散开来,让那些饿了几天肚子的士兵和百姓,忍不住直咽口水。
夏侯玄没有在城楼上停留太久,他带着林威和几名亲卫,走下了城墙,开始巡视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
街道上到处都是碎石和倒塌的房屋,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百姓,从破败的门后探出头来,用惊恐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夏侯玄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对林威说道,
“林将军,派个嗓门大的信使去北齐大营。”
“末将在。”
“告诉陈武,我给他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让他带着他的人,滚出云州地界。”
“三天之后,若他还敢在此逗留,本王便亲自去他的大营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