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紫薇帝君看向一旁白衣胜雪的谢尘，开口道。
“北辰仙尊，搜魂之事，恐怕还需劳烦你出手。”
谢尘微微颔首，清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瘫软的三名内应，并未推辞。
“可。”
他率先走向伤势相对较轻的钟长老。
没有繁复的术法起手，谢尘只是缓缓抬起右手，看似轻描淡写地点向钟长老的眉心。
天机镜随机出现，在半空中放大数倍，如同最清晰的幕布。
钟长老眼中顿时流露出极致的恐惧，想要挣扎，却被帝少天以皇道龙气死死镇压，动弹不得。
“不……仙尊饶命……我招，我什么都招……”他徒劳地哀嚎着。
然而谢尘的指尖已然落下，灵力如同无孔不入的水银，瞬间没入其眉心识海。
“呃啊！”
钟长老的身体猛地绷直，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起来，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怪响。
一股庞大而混乱的神魂记忆流，被谢尘以无上神魂之力强行抽取、梳理，并将其中的关键信息，清晰地呈现在天机镜中。
信息流闪烁不定，大多是些零碎的片段。
有他暗中与一个笼罩在黑袍中、气息阴冷的身影接头的场景。
有他利用职务之便，偷偷记录、上报身负气运的童男童女信息的画面。
有他暗中传递紫薇帝宫内部动向、守卫轮换等机密情报的片段。
还有他数次接近星源封印之地，鬼鬼祟祟探查，并与那黑袍人商议如何伺机盗取星源的对话碎片……
“果然是他！”帝少天眼神冰冷，拳头紧握。
然而，关于宋闻璟为何要搜集这些身负气运的童男童女，钟长老的记忆中却是一片空白，似乎他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晓核心用途。
谢尘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指，钟长老如同被抽去骨头的软泥，彻底瘫倒在地，气息萎靡，眼神空洞，显然神魂遭受了重创。
紧接着，谢尘走向高长老。
过程与钟长老类似，结果也大同小异。
他同样是宋闻璟安插的内应，负责提供情报和协助盗取星源，同样不清楚那些童男童女的具体用途。
最后，轮到了状态最为凄惨的吴德。
当谢尘那萦绕着混沌之气的指尖，点向吴德眉心时，就连紫薇帝君和帝少天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而虞清歌，更是攥紧了拳头，她知道，即将看到的，恐怕是远超想象的黑暗与肮脏。
“嗬……杀……杀了我……”吴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涣散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最后的恐惧。
灵力涌入。
“轰！”
一股远比前两人更加混乱、阴暗、充斥着淫邪、暴虐与绝望情绪的记忆洪流，猛地冲击着众人的眼睛。
与钟、高二人相比，吴德的记忆更加不堪入目！
他不仅是宋闻璟的爪牙，负责监视星源和提供气运孩童的信息，他本人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变态！
感知中闪过一幕幕令人发指的画面。
他利用朝圣殿执事的身份，威逼利诱，甚至直接强掳那些从凡俗界而来、无依无靠的少女。
他将她们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用尽各种残忍手段折磨、凌辱，以满足他扭曲的欲望和修炼某种采阴补阳的邪恶功法。
那些少女绝望的哭喊、麻木的眼神、遍体的伤痕……
甚至还有被他玩腻了之后，如同丢弃垃圾般处理掉的片段。
记忆中的细节纤毫毕现，那淫靡邪异的气息几乎要透过天机镜传递出来。
“畜生！”
虞清歌看得双目赤红，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胸中杀意沸腾，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吴德碎尸万段。
她之前在地下室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这个渣滓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紫薇帝君的面色也阴沉如水，他终于明白为何虞清歌会单独“关照”吴德，为何他会被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紫薇帝宫的执事，竟干着如此令人不齿的丑恶勾当！
帝少天感知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碎片，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冰寒刺骨，看向吴德的目光中充满了冷冽的杀意。
谢尘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厌恶至极。
他加快了搜魂的速度，迅速掠过那些不堪入目的细节，专注于提取与宋闻璟、星源相关的信息，但吴德记忆中那弥漫的邪恶与罪孽，已足以让所有人对其判下死刑。
搜魂结束，谢尘收回手指。
他看向紫薇帝君，微微摇头，示意在星源具体下落方面，并无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吴德瘫在地上，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嘴角淌着混着内脏碎片的黑血，目光彻底涣散，连惨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紫薇帝君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怒火。
“身为朝圣殿执事，你不仅吃里扒外，沦为宋闻璟的爪牙，竟还暗中修炼此等伤天害理的邪功。吴德，你罪该万死啊。”
吴德似乎听到了审判，涣散的瞳孔动了动，断断续续地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呓语。
“嗬……我、我根骨不佳，气运不济……空有圣地人之名。不、不修邪功……还、还能修什么？哈哈……都是……都是你们逼我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扭曲的怨愤和不甘，将自己的一切罪行都归咎于外界。
“冥顽不灵。”紫薇帝君声音冰冷。
“这不是你戕害他人、背叛圣地的理由。领死吧。”
“不……帝君……饶命……”
吴德听到“领死”二字，残存的本能让他挣扎起来，像一条蛆虫般在地面蠕动，朝着紫薇帝君的方向伸出手，涕泪横流地哀求。
“我知错，改过……”
“来人。”帝少天厌恶地瞥了他一眼，不想再听其聒噪，直接开口。
殿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金甲护卫立刻鱼贯而入，如同拖死狗一般，将还在哀嚎求饶的吴德，以及如同烂泥般的钟长老、高长老一并拖了下去。
他们现在还不能立刻处死，需要暂时关押起来，待星源一事彻底尘埃落定，确认他们再无价值之后，再行处决。
殿内暂时恢复了安静，但气氛依旧沉重。吴德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如同阴霾般笼罩在众人心头。
虞清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偷听到的高长老与宋闻璟的对话片段，她开口道。
“师尊，帝君，我从高长老和神秘人的交谈中得知，星源应该还未被送出三大圣地，很可能就藏在圣地范围内的某个地方。具体位置，或许需要再详细拷问一下星海商盟的那位内应长老？”
谢尘走到虞清歌身边，清冷的声音响起。
“星海商盟那位长老，已被商盟盟主亲自带回星海总部看押审讯。”
紫薇帝君闻言，目光一闪，看向谢尘。
“北辰仙尊，星源事关三大圣地根基，不容有失。看来，我得亲自去星海商盟走一趟了。你可有兴趣同往？”
星源是由三大圣地共同掌控的命脉，必须尽快找回。
单独落到哪一方手里，维系多年的天平就会失衡。
谢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虞清歌，清冷的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虞清歌瞬间会意，立刻保证道。
“师尊，放心吧。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回来再渡劫的。”
她最近发现压制境界的好处，打算夯实基础。
“好。”谢尘见她眼神清明，气息沉稳，心下稍安，但仍不放心地叮嘱。
“那你在此等我回来。若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传音。”
“嗯嗯。”虞清歌用力点头。
“少天。”紫薇帝君也看向自己的儿子，特意交代道。
“照顾好清歌，在她师尊回来之前，莫要让她在帝宫受了委屈。”
谢尘闻言，那双清冷的眸子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眯，瞥了紫薇帝君一眼。
帝少天拱手，恭敬应答。
“遵命，父君。”
心里却不禁暗自吐槽：这帝宫里，现在还有谁能让她受委屈？
“诶，师尊你等等。”
虞清歌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取出那件在天圣城买的法衣。
“我给你买了一件法衣，你换上再出发呗？”
谢尘看着那件法衣，又看了看周围，微微俯身，压低声音。
“待我回来再穿可好？”
他想穿给她一个人看。
“好吧……”
虞清歌眨了眨眼，立刻改为传音，语气带着小小的威胁和期待。
“那说好了哦师尊，到时候可就不是穿一件法衣可以哄好的喏~”
谢尘接收到传音，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同样传音回道。
“那清歌想要如何？”
“嘿嘿嘿……”
虞清歌想到之前在幻境中惊鸿一瞥的、师尊穿着胸链的诱人模样，忍不住心神荡漾，傻笑出声。
“师尊你到时就知道了。”
“北辰仙尊，我们走吧。”紫薇帝君催促道。
谢尘收敛神色，最后揉了揉虞清歌的发顶，柔声道。
“等我回来。”
旋即，便与紫薇帝君一同化作两道流光，瞬间消失在了众生殿内。
帝少天站在原地，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谢尘刚才抚摸虞清歌脑袋的那只手上，眉头不知不觉微微蹙起。
“少天殿下，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哈。”虞清歌摆摆手，转身便走。
帝少天看着她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伸出手，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红色的倩影越走越远，消失在殿门外的光影中。
等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下意识伸出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和茫然，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手收回，背在身后。
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某些不该存在、悄然滋生的情愫全都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