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否则我会很生气的。」
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我后背一凉。
宁檬出院那天，我请了半天假去接她。
「你家人呢？」我帮她提着行李问。
「父母在国外，家里只有保姆。」她轻描淡写地说，「我拒绝了他们回来的要求。」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送她回家的路上，宁檬一直看着窗外，直到车停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
「要...要我送你上去吗？」我问。
宁檬转过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想上来吗？」
「呃，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
「好。」她干脆地打断我，推门下车。
宁檬的公寓宽敞明亮，但冷清得不像有人居住。她把包扔在沙发上，转身对我说：「我饿了。」
「啊？哦，那...点外卖？」
「不要。」她摇头，「你做。」
我瞪大眼睛：「我？可我不会...」
「冰箱里有食材。」宁檬已经打开电视，蜷缩在沙发上，「我想吃你做的饭。」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在宁檬家的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小时，最终端出两盘勉强能看的炒饭。
宁檬尝了一口，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吃。」
「真的？」我受宠若惊。
「嗯。」她点点头，然后补充道，「因为是你做的。」
我的脸又红了。
饭后，宁檬突然说：「我想去你家看看。」
「现在？」
「不行吗？」她的眼神暗了下来。
「不是不行，只是...我家很乱。」
「没关系。」她已经站起身，「走吧。」
二十分钟后，宁檬站在我狭小的单身公寓里，挑剔地打量着每一个角落。
「比我想象的干净。」她评价道，然后径直走向我的书架，「你喜欢推理小说？」
「呃，偶尔看看...」
她抽出一本书，突然脸色变了：「这是谁？」
我凑过去看，发现是一张夹在书里的照片，上面是我和公司同事在年会上的合影。
「哦，这是公司同事，这个是刘姐，这个是...」
「这个呢？」宁檬指着站在我旁边的女同事小林。
「那是小林，市场部的...」
「她喜欢你。」宁檬突然说。
我愣住了：「啊？不会吧...」
「她看你的眼神。」宁檬的声音冷了下来，「还有这张照片，她故意靠你这么近。」
我这才注意到照片里小林确实几乎贴在我身上。当时我喝多了，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这只是...」
「你以后离她远点。」宁檬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
「不是，宁檬，你听我说...」
「我说，离她远点！」宁檬突然提高了声音，与此同时，我震惊地看到她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团深红色的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有情绪波动，而且是最强烈的愤怒！
更可怕的是，那团红色像有生命一般向我扑来，我感到一阵刺痛，仿佛有人在我脑子里点燃了一串鞭炮。
「啊！」我痛苦地抱住头。
宁檬的表情立刻变了：「小阳？你怎么了？」
「停...停下...」我艰难地说。
「停下什么？我没做什么啊！」宁檬慌乱地扶住我，那团红色云朵瞬间消失了。
我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后背。刚才那一瞬间，我确信宁檬的情绪不仅能被我看见，还能直接影响我！
「你...你到底...」我惊恐地看着她。
宁檬的眼神从担忧逐渐变得幽深：「你看到了，对不对？」她轻声问，「我的...情绪？」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该如何回答。宁檬却突然笑了，那笑容甜美又危险。
「看来我们都有秘密呢，程小阳。」她贴近我，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气，「现在，我们真的是一类人了。」
我盯着宁檬近在咫尺的脸，喉咙发紧。她浅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又迷人的光芒，像是深夜森林里突然出现的萤火。
「你...你也有特殊能力？」我声音发颤。
宁檬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不如你先说说你能看到什么？」
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苍白的皮肤上镀了一层银边。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
「我能看到人们的情绪，」我指着自己的眼睛，「每个人头顶都有不同颜色的，代表他们当下的情绪。红色是愤怒，蓝色是忧郁，黄色是快乐...」
「那我呢？」宁檬突然凑得更近，近到我能数清她的睫毛。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老实回答，「除了刚才那一瞬间，你大多数时候没有任何情绪颜色。就像...一个空白频道。」
宁檬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她笑了——不是之前那种危险的微笑，而是一个真实的、带着惊喜的笑容。
「程小阳，你真是个奇迹。」她轻声说，伸手触碰我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让我一颤，「我是情绪缺失症患者，医生说我的大脑无法正常产生情绪反应。但你能看到我那一瞬间的愤怒...」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从小到大，我感受不到快乐，也体会不到悲伤。就像活在一个玻璃罩子里，看着外面的世界却无法真正参与。」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直到那天，我割开手腕，才第一次感觉到...活着。」
我的心猛地揪紧。宁檬转过身，慢慢卷起病号服的袖子，露出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但就在血液流出的那一刻，我突然能感觉到了——疼痛，恐惧，还有...」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明亮，「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皮肤冰凉得像大理石，那道疤痕在我指尖下微微凸起。
「所以刚才的红色...」
「是我的愤怒。」宁檬直视我的眼睛，「当你提到那个女同事时，我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情绪波动。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我似乎能控制它。」
我回想起那股刺痛感：「你能用情绪影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