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阙”,明责如雷贯耳的声音炸响,“我只问你一次,我和你身边的那些人,你选谁?”
“我不选”。
“必须选”。
“我说了我不选”。
南宫阙固执倔强地吼道,双眼深深地看着明责,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
他只是想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想想这段感情要何去何从。
为什么非要让他做这种选择?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爱人,他选不了!
明责阴沉地看着他,强压着浑身的怒气,咬牙切齿道:“南宫阙,我会让你主动做出选择的”。
说完,转身就走,大步离开了客厅。
明责一离开客厅,南宫阙全身的力气好像一瞬间就被抽空,他瘫软在阶梯上,脑袋一片空白。
累。
说不出的疲累游走全身。
南宫阙眼神流转在客厅地板上的狼藉,眸中是一片灰暗,嘴唇抿紧。
明责的手段永远都是这么强制。
发起疯来就不顾一切。
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妥协的,他不要像只金丝雀一样,一直活在明责的掌控之下。
这一晚,明责都没有回卧室,南宫阙不知道这人是去了哪里,他也憋着气,不发信息不打电话,也不向佣人打探。
南宫阙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熬到通红,没有半分睡意。
原本以为和明责这么多天不见,今晚会是个甜蜜的夜晚。
昨晚,他还在幻想着,明责看到他突然回来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可现实却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南宫阙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三点。
明责还没回来,今晚是不会回来了吧?
.............
他从床上爬起来,一张脸满是落寞。
打开手机相册,手指划过屏幕,一张又一张和明责的甜蜜回忆。
南宫阙靠在床头,看的心里酸酸的。
刚在一起时,他以为两人感情的最大阻碍,会是父母那一关。
现在才彻底认识到,阻碍他们的原来是他们自己。
南宫阙又点开了一则录音,是上次明责在垂丝海棠树下给他拉的【梦特林答幻想曲】,他偷偷录下来了。
那天他还专门去查了这首曲子,没查到,世界上根本没有这首曲子,可见是明责自己作的曲。
听着那动听的小提琴声,他苦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浅笑。
他想起明责拉这首小提琴曲时的样子。
英俊、姓感、迷人。
明责琴弓下流淌出来的琴声浪漫、优雅、甜蜜到了极限。
明责是爱他的,很爱很爱,他不怀疑这一点。
为了他专门学习做甜品,了解他的一切爱好,在照顾他方面永远都是亲力亲为……即使再生气,也没有动过他一根头发。
挨了他那么多巴掌,也没有计较过。
明责只是没有安全感,控制欲比较强而已,这些的前提不都是基于爱他吗?
播放的小提琴曲结束,南宫阙也快把自己哄好了。
他不应该和明责那么剧烈争吵的,他明明知道这个人最在意的是什么,最介意的又是什么,却还要固执的往枪口上去撞。
他怎么可以一气之下,就轻易的提出分开两个字。
把明责气到都不回房间睡觉了,这还是第一次。
.............
翌日。
南宫阙很早就醒了,他浑浑噩噩地爬起来。
看了一下时间,才早上七点,他只睡了一两个小时,脑袋晕乎乎的。
身旁空荡荡的,明责真的一晚上没回,去哪了?
不会真的去抓衍哥了吧?
南宫阙赶快掀开被子下床,进浴室快速洗漱了下,穿着家居服,就跑下了楼。
客厅已经焕然一新,被砸坏的家具全部换过了。
南宫阙看了看,客厅只有打扫的佣人,问了句:“明责呢?”
“南、南宫先生?”
两个佣人见到南宫阙,有点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目光闪烁。
“怎么了?明责呢?”
南宫阙不解地看着她们。
“不、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两个女佣结结巴巴地回道,然后转身就跑,跟逃难似的。
“……”。
南宫阙愕然地望着她们跑走的背影,这两个女佣是怎么了?
他蹙了蹙眉,一边走向餐厅一边拿出手机拨打明责的号码。
电话打不通,餐厅也没人------
南宫阙转身想去其他地方找,恰好碰见前来检查早餐的郑威。
“郑威,明.....”
郑威一步未停,从他身边路过,一眼都不看他,完全不搭理。
南宫阙愣了几秒,几步追上去,伸手将人拦住,皱着眉问道:“明责呢?他在哪?”
郑威满脸写着拒绝回答。
“你们昨晚是不是去抓衍哥了?”
郑威忍不住了,眼神森冷地说道:“南宫先生,您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少主才对,而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闻言,南宫阙长睫轻颤了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凉意爬满他的背。
语气急促的质问:“所以你们真的把衍哥抓回来了?明责呢,他现在在哪?”
郑威眼中的杀意已经掩饰不住,但想到少主昨晚疯狂的状态,还是选择隐忍,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竹林”。
..........
南宫阙踩着拖鞋,朝竹林一路飞奔。
到竹林时,已经是气喘吁吁,
远远瞧见明责站在竹林中央凉亭的前方空地,身形挺拔。
晨曦从茂密的竹叶中找到缝隙,落在他一袭纯白蚕丝睡袍上,竟衬得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格外柔和,还有几分温文尔雅,但眼神确是那样的阴戾。
他就站在那里,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南宫阙朝他走来,气压低的迫人。
他的眼下是一片暗青。
“明责,你把衍哥怎么样了?”
南宫阙已经走到他面前,刚跑得太快,导致现在说话还有点小喘。
明责听着这句话,心脏无限的撕裂。
这男人平日极度注重仪容仪表,现下却为了探听顾衍的消息,穿着个家居服,踩着个拖鞋就跑来了,顾衍就这么重要吗?
见他不说话,南宫阙更加心慌了。
“明责,你说话,你到底把衍哥怎么样了?”
一个个字,像锥子扎进明责的心里。
他胸口那种被掏光的空洞扩大,像坠进深渊……
冷嗤道:“所以,你在我和顾衍之间,选了顾衍?”
南宫阙回的极快:“我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衍哥的情况”。
“死了”。
“什么?”
“顾衍死了,我杀了他”。
明责说的铿锵有力,观察着眼前人的微表情。
短短几个字,犹如一道惊雷,炸的南宫阙呼吸停止,瞳孔骤缩。
“不,不可能,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他声音一出来带着一点克制不住的颤意。
明责没说话,就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嘴唇颤抖,看着他眼眶泛红,看着他脸色急剧地惨白。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这一刻,整个空间好像都静止了。
明责的心口扭痛窒息得可怕。
他眼底像释放出凶残猛兽,猛地镬住南宫阙的下巴,一脸疯狂:“收起你这副为了顾衍悲伤的下贱样,再让我看见一次,我保证,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闻言,南宫阙有点懵,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气得推了明责一把,怒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既然你心心念念的都是其他男人”,明责攥住他的肩头,恨不得捏碎他,声如寒冰,“现在开始,你会彻底沦为我的禁脔”,丢下话,大步离开。
禁脔?什么意思?
南宫阙呆愣住,站的跟个雕塑一样,回过神来,想追上去问个清楚,竹林却早已没了明责的身影。
等他回到主楼客厅后,他才明白禁脔是什么意思。
是的,他被囚禁了。
所有通讯设备皆被没收,只允许在山庄内自由活动。
想找明责沟通,可是根本找不到人影。
南宫阙一口淤血聚到胸口上,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坐在沙发上,快气爆炸了。
一位估摸着四十多岁的女性走过来,身穿黑色制服,扎着干净利落的高马尾,彬彬有礼地说道:“南宫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
这是秀姨,是整个山庄的生活管家,郑威只负责明责,山庄的其他事务都是秀姨一手抓。
南宫阙扫了她一眼,气愤地说道:“你去告诉明责,他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吃”。
“抱歉,南宫先生,少主目前并不在山庄“,秀姨恭敬有加,嘴角挂着人机一般的微笑,”他吩咐了,若是您八点半还没用餐,那中午他会把您的朋友请过来,陪您一起用餐”。
闻言,南宫阙拳头捏的嘎吱作响,猛地站起身,踹翻了面前的水晶边桌,他现在才知道,人气到一定程度是真的控制不住想要砸东西。
他咬着牙,走去餐厅用餐。
秀姨跟着,严格监督南宫阙的进食量,不允许少吃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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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广场占地面积很大,是在卡特的中心地带。
公园,喷泉,演出台,商场,毫无疑问是一个繁华地带。
繁华地带得特征就是人流量大,人口也密集,故而世纪商场的客流量自然也不容小觑。
商场包含了中高档品牌,国际名牌,奢饰品专卖,应有尽有。
也是上流社会公子千金富太太们必来消费的地方。
郑威开车载着明责到达世纪广场,尽管是工作日,人流还是不小。
上次南宫阙在这里买了情侣胸针,逛的很开心,第二天明责就让郑威把这里买下来了。
他今天是来视察的,他要按照那男人的审美去重新设计这个商场。
停好车,郑威跟在明责身侧,一起走进商场。
“少主,我们先去哪?”
“先去服装区看一看,他很注重穿着”。
“好”。
郑威边走边注意着周边的人,领着少主朝商场的客运电梯走去。
他想除掉南宫阙的心思,已经快涌出来了。
少主昨晚被南宫阙刺激的发病,折腾了一晚上没睡,服了药情绪才平静下来。
一刻都没休息,就跑来这个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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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责在服装区逛了好久,提出了很多整改需求,郑威一字不落地记录着。
路过一家婚纱店,明责被橱窗里面的白色西装吸引,停住了脚步。
他想起去年生日的时候,南宫阙就穿了一身白色西装,禁欲,高贵,俊雅出尘。
郑威见他对着橱窗里面的白色西装出神,心里咯噔一下,少主不会还想要和南宫先生结婚吧?
想了想说道:“少主,听说家族那边已经在为大少爷筛选联姻对象了”。
听言,明责的思绪从回忆中剥离出来,道,“他接受联姻?”
“表面上是同意的,可家族筛选出来的那些世家小姐,却接连不断地在出事”。
明责冷笑道:“看来他并不想联姻,却又不敢在明面上反抗老爷子”。
说完,转身朝着其他区域走去。
郑威也跟上步伐:“大少爷心机深沉,不会和家主撕破脸,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拖延时间”。
“郑威,你是在提醒我?”明责看向他,眼神冷漠凛然,语气平平,叫人听不出喜怒。
“不敢,我只是想和少主说,联姻是蒙德利亚家族的历代传统,没有哪一位少爷和小姐可以逃避”。
郑威见证了少主对南宫阙的执着程度,只能侧面提醒,希望少主不要做出一些不利于自身的选择。
空气里十分凝滞,一种沉默的冷气从明责的身上挥发着。
他嘴角挑起一抹讥讽地笑:“蒙德利亚·莘萝不就没有联姻?”
“小姐没有联姻是以失踪为代价,可少主有信心南宫先生会为了您抛下所有亲友,跟您一起隐世吗?”
郑威也是豁出去了,为了让少主清醒一点,往他心上猛插刀子。
也不管明责那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您心里清楚,他并不会”。
这些话,直接戳进了明责的内心深处,他很想发火,很想愤怒,可这就是现实,他反驳不了一个字。
沉默良久后,明责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若真到了他离开的一天,你就把我的骨灰送给他吧”。
“少主,你.......”。
郑威震惊的睁大眼睛,提前想好的劝词,全部被哽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就有一种想流老泪的感觉。
小姐,您到底在哪?快点出现吧,少主太需要您的庇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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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端,桐市。
付怨花了几天时间处理了青阎帮分部的一些要务。
便动身前往Z国的一个边陲小镇,蛊城。
前些天,他在桐市的部下,帮他找到了付颜之前的贴身佣人。
所以他才会匆匆赶回桐市。
他在这个贴身佣人身上,用尽手段才盘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那个佣人说,他的母亲付颜在蛊城待过几年,是怀了身孕才回到桐市的。
就在盘问完的第二天,那个佣人被人灭口了,可见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他的行踪。
为了隐匿行踪,付怨在桐市找了一架有正当名目航行的私人飞机。
这一趟航行特别安静,就只有他和夜狐,还有几个信得过的小弟。
飞机上全睡成一片,呼噜声格外的响。
蛊城是个封闭小城,没有机场。
飞机降落后,还要转坐旅游大巴,载他们前往蛊城。
付怨这几天都是精神紧绷,晚上也睡不好。
一上飞机就带着耳机靠在座位上睡着了,连飞机着地都只是让他微微睁了睁眼,然后便又继续睡。
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夜狐拿掉了他的耳机,付怨才睁开一双极为惺忪的眼。
刚睡醒的男人,眼皮从不明显的内双变成了外双,深辙格外好看,眼睛都大了许多,他看着夜狐,眼神慵懒放松,嗓音喑哑,“怎么了?”
“该换大巴车坐了。”夜狐看着他,“付公子,好像很累?”
付怨转眸看向整个空空荡荡的飞机,才发现几个小弟都已经下去了,他精神不济地道,“这几天没休息好,是有些累”。
听言,夜狐没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付怨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夜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一块包着五色彩纸的水果糖,递过去:“吃块糖,精神会放松一些”。
“……”
付怨看着他掌心的糖果,很意外,夜狐这种五大三粗的杀手,竟然随身携带着只有小朋友才会吃的水果糖,还主动分享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