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在第二天早上,终于抵达蛊城。
一从大巴车上下来,阿七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个小红旗,招着手热情招呼,嗓门大、兴致高。
不得不说,阿七的功课提前做的很到位,对于蛊城的名胜、必去场所更是信手拈来的介绍,比导游还导游。
惹得旁边几个大巴车的游客纷纷朝这边看来,都想立即脱团加入这边了。
最后还是夜狐低声提醒了一句,太招摇容易惹人注目,阿七才收敛了一点。
付怨戴着口罩站在大巴车前,他的五官太过俊美,身高又突出,在服务站补给的时候,总有小姑娘来要联系方式,他被搞烦了,现在人多的地方就会带上口罩。
黑鹰,猫头把大家的行李箱搬下车。
蛊城是一座封闭式的小城,周围山脉绵延,将这座小城包裹在中间。
进城需要穿过一扇高若参天的巨石大门,这也是蛊城唯一的进出口。
一行人拖着行李箱,开始往里走。
这几天,正好是蛊城一年一度为期三天的蛊节,游客们络绎不绝地从石门中穿过。
石板路两边的小商户,叫卖着各种叫人头皮发麻的玩意,什么蜈蚣,蝎子,毒蛇,药草之类的。
最多的就是各种蛊虫。
现在他们才理解,为什么会叫做蛊城了,顾名思义。
人流密集,常有人不小心地撞上来。
黑鹰被撞得不耐烦,皱眉吐槽:“七导,咱就不能坐车进城吗?”
阿七观察了一下,回道:“这里的地势崎岖不平,房子也是错落分布,路也窄,没法开车”。
猫头装模作样地附和:“原来是这样啊”。
阿七又端出了导游的架子,举着小红旗,招呼道:“我先带你们去民宿休整一下,晚点再出来游逛”。
说的好像很熟路,实际已经偷偷拿出了手机导航。
猫头和黑鹰看着他装,配合的应和:“好”。
阿九始终是跟在付怨身侧,一言不发的。
蛊城的建筑很古风,青石板路,石桥,房子全是木头搭建的。
这里的民宿都没有开通网上预订,只能去到现场开房。
石板路坑坑洼洼,走一段路就需要把行李箱提着走,走了半个小时才到民宿。
这家民宿是阿七在网上看的,居住环境算是蛊城比较好的了,像那种深宅大院,古色古香的。
一行人走进去,民宿老板娘是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阿姨,热情招呼道:“几位是要住宿吗?”
“对”。
阿七盘算了下,付怨需要单独住一间,夜狐也是,阿九也是。
他,猫头还有黑鹰,可以三人住一间,对老板娘说道:“给我们开四间房”。
老板娘乐呵呵地回道:“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导游吧?”
阿七心里一紧,这就被看穿了???
紧接着又听到老板娘说:“蛊城的民宿没有开通网上预订,这里的带团导游都有相熟的民宿老板,会直接给游客留房”。
阿七脑子转的也快,尴尬地笑了一声:“是这样啊,我是新来的,还不清楚这些”。
“你这个导游怎么回事?业务这么不熟悉,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来都来了,今晚睡哪?”
黑鹰开始扮作脾气不好的游客。
阿七连连致歉,然后态度很好的询问老板娘:“那您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我这里的房间,都已经预留出去了”。
“啊!老板娘,那您知道哪里还有民宿可以住吗?”
“这几天是蛊节,游客很多,估计所有的民宿都已经住满了”。
阿七偷瞄了下付怨,没地方住这可怎么办?
付怨走到老板娘面前淡淡地开口:“您帮忙想想办法,我们大老远过来游玩一趟不容易,价格随您开”。
在他走近的那一刻,老板娘感受到体内的蛊虫震动了下,瞳孔骤间收缩。
转瞬即逝,笑道:“您加再多钱,我也不能推掉原本的预留,不过我这里还有一间空房,是那种大通铺,你们几个要是愿意挤挤的话,可以租给你们,按原价给就行了”。
付怨没有多作考虑,勾着唇回道:“可以”。
其余几人见付怨都答应了,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
只有阿九在听到是大通铺,脸色很不好。
很快就办理完了入住手续,老板娘领着几人去到房间,交代了句:“有需要就去前台找我”,然后走了。
房间很大,设施虽简陋,但该有的都不缺。
长方形的大通铺,长约莫有10米,宽2.5米左右,六个人睡绰绰有余。
付怨第一时间选择了靠墙的床铺,夜狐则选择了另一端靠墙的床铺。
黑鹰想挨着付怨,却被阿九直接截胡抢占。
付怨冷睨过去一眼,阿九一触到他的视线,就立刻别过脸去,不多看他。
最终的分位是:夜狐,猫头,黑鹰,阿七,阿九,付怨,大家横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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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远山庄。
窗外,清晨的微光凝着露珠,嫩芽叶上的水光泛着斑斓的光晕。
南宫阙的嗓子在冒火,他迷糊着醒来,看到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在倒热水。
明责将毛巾放进盆子里,为了足够烫,他没有兑冷水。
滚烫的热水浸在毛巾里,烫着他的双手很红。
用热毛巾,是为了逼汗。
他拧干了水,耷在南宫阙的额头上。
“明责……”。南宫阙嘶哑着喉咙。
明责眉心动了下,满眼担忧:“阙哥,你终于舍得醒了!”
南宫阙僵硬地转了下脖子,发现全身肌肉酸痛不已,明明裹在被子里,却还是觉得好冷。
“我....这是怎么了..?”
“你发烧了”。
昨天下午明责折腾的太狠,南宫阙用完晚餐后,就开始发烧,一直昏睡到现在。
打了退烧针,烧也还没退下去,他自责不已........
“我好痛……”
“哪里痛?我给你揉揉”。
“全身都痛……后面也痛.....”。
南宫阙尝试着动了一下,痛的嘶了一口气,怎么会这么痛?
明责按住他:“别乱动”。
后面裂开发炎了,当然痛!
南宫阙烧的眼眶都红了:“痛……”。
“对不起”,明责心疼坏了,“都怪我昨天没注意分寸,害你发烧了”。
南宫阙懒得跟他计较,咳嗽了两声:“我好渴……”。
明责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南宫阙嘴唇干裂着,立即就想要喝。
艰难地坐起来,靠在床头,额头上的毛巾掉了下来,屁股痛到想骂人。
明责摁住他的身子,语气有点急:“这么着急干嘛?痛还乱动”。
“拜你所赐,你还有脸凶我”。
“没有凶你”。
明责把杯子送到他唇边,南宫阙咕咚咕咚地喝了半杯。
“好冷”。
床上已经铺了两层羽绒被,南宫阙却还是冷的哆嗦。
“这些庸医,给你打了针,这么久也不见退烧”。
明责脸色不好,双手伸进去被子里,给他捂冰冷的脚丫。
帮他搓着捂着,感觉好像不起什么作用,沉默地想了想,把毛巾放进去滚烫的热水,再拿出来拧干水,包在他脚上。
“针也打了,药也吃了,怎么一点也不见好转?”
明责担心到喃喃自语。
南宫阙的脚被包着,毛巾特别烫,他想把脚缩回去……
可明责攥的紧紧的,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感觉怎么样?”明责盯着她,“脚还冷不冷?”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冷还是不冷?”
明责急死了。
南宫阙看他表情很想笑,温驯地说:“不冷了”。
“这些医生一点用处没有,等下我就把他们全部炒了”。
南宫阙翻了个大白眼:“退烧是需要时间的,医生又不是神仙……你别这么急躁”。
明责心绪还是不平。
南宫阙不想他去找医生的麻烦,开始无端生事,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把毛巾拿走,我的脚不冷了……现在手冷”。
“怎么手也冷了?”
明责语气焦躁,把毛巾丢到一旁,拖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手伸进被子里去捉南宫阙的手,想要给他搓搓热。
南宫阙直接避开:“不要,你的手刚刚才碰过我的脚,臭死了”。
明责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你的脚,你还嫌臭?”
死男人,他都没有嫌弃过。
他把手抽回来,下意识地闻了一下,一点臭味没有。
“……”,南宫阙是有轻微洁癖的,皱着眉:“你变态吗?还要闻一下”。
“我只是给证明一下,一点也不臭”。
“你去洗手,不然不许碰我”。
明责倒是听话,直接起了身,进去盥洗室洗手。
擦干了手回去,还没有坐下,南宫阙就又说:“你有没有用洗手液洗?”
明责又返回去用洗手液重新洗了一遍。
“明责,你把我弄生病了,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南宫阙心里打着小算盘。
明责站在床边看着他,俊美的脸上一片冷肃,深不可测的黑眸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
“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想去上班”。
“不行”。
明责瞬间来气,就知道这男人还是想出去。
“我想去上班……”南宫阙嘶哑着喊着,“天天待在这里太无聊了,况且我也不能一直不去公司……”。
“昨天都同意你线上办公了,为什么非得去公司?”
“我就要出去,我又不是你的囚犯”。
南宫阙声音沙哑的厉害,呵出来的气息也带着滚烫的温度!
闻言,明责在床边坐下,清冽的气息强势地钻进南宫阙的鼻尖。
一张俊脸猛地就压过去,明责扣住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他的双唇,辗转反侧地品尝着,惩罚着……
南宫阙因为发烧浑身无力,根本就推不开。
他的口里苦苦的,干巴巴的。
可是明责的口里却有一股冷冽清甜的味道。
舌头就像滑腻的鱼儿,在他的口腔里畅游……
南宫阙心气不顺了,他都病成这样了,这人还要亲他,还能下嘴?
明责狠狠地咬了下他的唇:“和我接吻,还敢分心?”
“别碰我……”。
“又闹?”
“我……咳咳……不让我去公司,我就不吃药了,让我烧死算了.....”。
明责牙齿痒痒,还敢用身体威胁!!!
南宫阙不想错过这个绝佳时机,生病的时候,明责对他会格外心软:“就让我去公司吧,你要是不放心,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听这语气有点撒娇的意味,明责的神情微微松了松。
南宫阙虽性格温柔,但几乎不撒娇。
冷硬地回了句:“先养好病再说”。
“你先答应我”,南宫阙不依不饶,“好不好?”
刚说完,就咳嗽个不停,脸咳的通红。
明责给他顺着背,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闭上你的嘴,给我好好休息”。
“真的?”
“嗯”。
南宫阙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个病还是生的很值的。
因为生病,他眼睛很沉,却还是睁的大大的。
“现在满意了?”明责盯着他的唇低声问,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再喝点水,然后睡会儿”。
南宫阙温顺的喝了。
明责扶他躺下,用被子给他包的严严实实的。
没几分钟,南宫阙又睡着了,睡得不是很熟,迷糊地感觉到明责一直在围绕着他忙碌。
一下量体温,一下用水给他润唇,一下又用毛巾给他擦身体。
心悸动的厉害,对他这么好干嘛?这让他怎么舍得离开?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南宫阙睁开眼睛,肌肉已经没那么酸痛了。
脑袋还有些发沉,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明责不在房间,留了张便签,说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回来。
掀开被子下床,去了盥洗室。
被闷了一身汗,身体黏腻腻的,不太舒服,打开淋浴冲了个澡,出了卧室。
楼下,佣人们在无声地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见到南宫阙从楼上下来,秀姨迎了上去。
“南宫先生,身体好一点了吗?”
南宫阙声音还是很哑:“好很多了”。
“那南宫先生先吃点东西吧”。
“嗯”。
在餐厅下坐下,是简单的中式餐点。
小米粥还在冒着热气,秀姨给他布好餐具:“少主提前份吩咐了,餐一直给您热着的”。
南宫阙没说什么,拿起勺子喝起粥。
秀姨又说:“您昨天晚上忽然发烧,可给少主急坏了”。
南宫阙舀粥的动作一停,嘴角勾出浅笑。
“嗯,他去哪了?”
“少主好像就在山庄,我也不清楚,郑威大人跟在身边”。
南宫阙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然后去了花园。
明责从暗堂回来的时候,看到南宫阙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晒太阳。
他手里拿着一朵水红色的海棠花发呆。
明责走到秋千侧了,他也恍若不知。
“怎么坐在这里吹风?”
明责突然伸手,从他手里摘走那朵海棠花。
南宫阙眼神动了一下,这才抬起头。
“是不是想我了?”
南宫阙微微皱着眉,摇头说:“你想多了”。
明责伸手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烧已经退了,放了心:“吃东西没有?”
“吃了”。
明责看他没什么表情,问:“身上还痛吗?”
“一点点”。
“心情不好?”
“没有”。
南宫阙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他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不在明责身边了,有了想要的自由,他会比现在开心吗?
他不是非要自由不可,他只是怕金丝雀的日子过久了,会失去自我,这才是他接受不了的。
明责不喜欢这样静默的他,哪怕发发脾气也好。
总感觉这男人心里藏着事。
“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出来”,明责凝视着她,“不要憋着!”
南宫阙换了话题:“垣哥找到没有?”
“还没有”。
“蒙德利亚家族和夜刹的势力不是很大吗?为什么会查不到?”
明责在他身侧坐下,握住他的手:“若是有心隐藏,势力再大也不好查”。
南宫阙目光清冷流转着,暗寂的。
“就这么担心他?”明责冷着唇。
南宫阙抽回手,淡淡别开脸:“他是我的朋友,我当然担心”。
“在你的心里,你更重视友情?”明责问。
“亲情,爱情,友情,我都重视”。
“阙哥,你可真是个贪心的人!”
贪心?
南宫阙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明天让你出门”,明责重新握住他的手,“别苦着一张脸了”。
“没骗我?”
南宫阙失真的表情。
明责在他耳边亲了亲:“嗯,但是今天都要听我安排”。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
南宫阙认出来,那是他的手机,“你想做什么?”
明责点开相机,左手将人揽进怀里,脸贴着脸,右手高举手机,迅速按下快门。
南宫阙笑了笑,原来是要拍照!!!
明责将人搂的更紧,在他耳边低语:“你手机里都是偷拍的照片,今天我们多拍点甜蜜合照”。
南宫阙心中腹诽,上次在极爱岛明明拍了超多合照。
与其说是拍照,倒不如说是明责的单方面索吻。
明责一只手拿着手机,镜头调近,全方位,360度抓拍。
边吻着他边拍。
越拍越近,镜头都快对他脸上了.....
南宫阙本就还病着,被这样绵长地吻着,脸颊更红了。
他喘着气,有气无力的阻止:“好了,别亲了,我的病还没完全好,会传染给你的”。
“我不怕”,明责目光黑漆漆的发亮。
“不许拍了...”,南宫阙觉得尴尬极了,哪有人拍合照全是接吻的。
他夺回手机,打开相册看了下,不过几分钟,就拍了一百多张,这人是在练手速吗?
不过不得不说,没有一张是废片,每一张的光线都恰到好处,都很有氛围感。
明媚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空气里弥漫着幸福。
郑威在他们身后,远远地看着。
刚刚他和少主,去了暗堂,审问那个偷拍照片的女佣,经过拷问得知是大少爷安排的。
他忧心忡忡,大少爷已经开始动手了,怎么少主还不见有什么计划,整天就知道和南宫先生谈情说爱,他真的要愁死了!
..............
“去走走”,明责拉着南宫阙的手站起身,“你在床上躺太久了,活动下”。
两人走到了人工湖。
南宫阙发现,几个工人将人工湖在围上栅栏,就还剩最后一点就彻底围上了。
看向明责问:“怎么围上了?”
“你经常来这里喂鸽子,我怕你不注意掉进湖里”。
南宫阙扬着唇:“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掉进湖里?”
“我只是想杜绝所有意外”。
南宫阙又发现,人工湖旁边的树上又多了很多鸟儿。
郑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身后,拿出一包鸟食递给南宫阙:“南宫先生,这些鸟是少主昨天吩咐连夜引进的,都是名贵品种”。
明责知道他想问什么,解释道:“品种多一些,你喂起来就不会无聊了”。
南宫阙目光放出神采,走到树下,抓了一把鸟食,摊开掌心。
那些饿了一天的鸟儿相继下来啄食。
“别放在掌心,容易啄伤你”。
明责握着他的手腕,将鸟食扬向空中,鸟儿全都飞下来,翩翩起舞。
很美好的画面。
南宫阙情不自禁侧身拥住了明责,眼眶酸涩。
如果明责没有那么偏执该多好,那他真的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明责黑眸里闪过一抹讶异,片刻之后泛起兴味潋滟的光,回拥住他:“怎么忽然这么热情?”
“没什么,我就想抱抱你”,南宫阙眼睛湿润了,抱的更加用力,脸埋在少年肩上,“不行吗?”
明责微微扬起英俊的眉峰,语调缱绻:“当然行,如果你不是还生着病,我肯定更加热情地回馈你”。
“你该洗洗脑子了,装满了黄色废料”。
“装的都是你”。
南宫阙收敛好情绪,从明责怀里退出来,莫名说了句:“我想吃甜品了”。
心苦苦的,吃点甜的压一压,也吃不了几次了。
阳光射下来,在他的眼前闪着光晕。
明责刮了刮他的鼻子:“好,我给你做”。
两人牵着手,往主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