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那一声从巨大丹炉内部传出的轻响，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三人的心脏！
刚刚收获宝丹的喜悦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毛骨悚然的警惕！
楚山河长剑瞬间横于身前，剑尖微颤，死死锁定那尊暗红色的古老丹炉。苏瑶指尖阵符灵光吞吐，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俏脸煞白。就连守在门口的小黑，也猛地转过身，喉咙里发出极度不安的低吼，全身羽毛炸起，如临大敌！
陈长生眼神骤然锐利如刀，一步踏出，将楚山河和苏瑶护在身后，神识如同最狂暴的浪潮，毫不保留地冲向丹炉，试图穿透那厚重的炉壁，看清内部究竟隐藏着什么！
是未熄的丹火？是残存的丹灵？还是…某种依托丹炉而生的诡异存在？
然而，他的神识在接触到丹炉外壁的瞬间，竟感到一股沉重如山的阻力！那丹炉的材质极其特殊，竟能极大程度地隔绝神识探查，只能模糊地感应到炉内似乎有一团极其微弱、却异常凝聚的…冰冷能量核心，方才那声轻响，似乎就是这能量核心微微波动所致。
但除此之外，再无异常。没有活物气息，没有攻击意图，那团能量核心沉寂得如同万载寒冰。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出现。丹炉依旧沉寂地矗立在原地，再无声息。仿佛刚才那一声“滴答”，只是漫长岁月中一次偶然的、无意识的能量涟漪。
紧绷的气氛持续了将近十息。
“好像…没动静了？”楚山河压低声音，剑尖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
苏瑶也稍稍松了口气，但美眸中的惊惧未褪：“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这丹炉里还有活物不成？”
陈长生缓缓收回神识，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以他的感知，那团能量核心虽然凝聚，但总量并不算庞大，更像是一种…残余？或者说，印记？
“非是活物。”他缓缓开口，做出了判断，“更像是一缕未能散尽的…丹劫余威，或者说，是那炉失败丹药最后的不甘所化的执念，被这特殊丹炉锁住，留存至今。”
他走上前，再次仔细打量这尊丹炉。炉身暗红，触手冰凉，那些鸟兽虫鱼、日月星辰的刻痕古朴神秘，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大道韵味。方才神识探查时，他隐约感觉到，这丹炉本身，似乎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其价值，或许远超那几瓶丹药。
“不必过于担心。”陈长生转身对二人道，“这缕余威执念极其微弱，并无主动伤人之能，只是感应到生人气息，略有扰动罢了。只要不试图强行破坏丹炉，应无大碍。”
听到他的解释，楚山河和苏瑶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但看向那丹炉的眼神依旧带着深深的忌惮。一缕万载前失败的丹劫余威就有如此存在感，当年炼制之时，又该是何等惊天动地？
“这丹室已然探查完毕，不宜久留。”陈长生目光扫过空荡的玉架和那尊诡异丹炉，“我们去另外两间石室看看。”
三人小心翼翼地退出丹室，重新回到流淌着地下暗河的主石窟。面对左右两扇依旧紧闭的石门，这次不需要陈长生指引，楚山河和苏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左侧那扇门——那扇之后煞气隐现的门。
“左侧煞气重，或许是一处炼器室或传承之地，右侧气息晦涩混乱，吉凶难料。”陈长生分析道，“既然丹室有所收获，不若先探左侧。”
他如法炮制，再次利用那枚青色玉简，果然也契合左侧石门上的一个隐蔽凹槽。机括声响起，左侧石门缓缓滑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锐利无匹、仿佛能切割神魂的恐怖煞气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金铁交击般的嗡鸣！
三人下意识地运功抵抗，只觉得皮肤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剑气切割而来！
石室内的景象映入眼帘——这里比丹室更加空旷，没有任何架子或装饰，只有四壁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刻痕！
刀痕、剑痕、枪痕、斧痕……各种兵器留下的痕迹遍布每一寸石壁，杂乱无章，却又隐隐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每一道刻痕都散发着惊人的煞气和意志，仿佛残留着主人生前最强的战意与杀戮！
而在石室最中央的地面上，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只剩下半截的断剑！那最为恐怖的煞气和嗡鸣，正是从这柄断剑之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一间…悟道室？”苏瑶惊讶道，“以兵器刻痕留存自身感悟？”
楚山河的目光瞬间就被满壁的兵器刻痕所吸引，尤其是其中一道凌厉霸道、仿佛要劈开天地的巨大剑痕！他的目光一接触到那道剑痕，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只觉神魂猛地一震！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昏暗的石室，而是置身于一片苍茫古老的战场之上！一名看不清面容、身形伟岸如山的巨人，手持巨剑，正与一头庞大如山岳、浑身覆盖着骨刺的恐怖凶兽搏杀！
巨人怒吼，声震九霄，手中巨剑简单直接地一记劈砍！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极致的力量、速度和一往无前、斩灭一切的霸道意志！
轰！
剑光过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那恐怖凶兽发出一声凄厉惨嚎，被硬生生从中劈成两半！
画面戛然而止。
楚山河闷哼一声，倒退半步，脸色瞬间苍白，额角青筋暴露，汗如雨下！只是这短短一瞬的观摩，就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力和灵力！
但他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剑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霸剑…好霸道的剑意！”他喃喃自语，仿佛着了魔一般，眼睛死死盯着石壁上那道剑痕，再也看不到其他。
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不稳，凌厉的剑意不受控制地自行散发开来，与石室内的煞气相互碰撞激荡，发出嗤嗤的声响。
“山河！”苏瑶见状惊呼一声，就要上前。
“别动他！”陈长生抬手阻止，目光落在楚山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赞许，“他进入了顿悟状态。这道剑痕残留的意志与他自身剑道极为契合，是他的大机缘。”
陈长生能清晰地看到，楚山河的神魂正与那道古老剑痕中残留的霸剑意志产生激烈的共鸣，他的剑心正在被洗涤、锤炼、重塑！虽然过程痛苦且危险，但一旦成功，收获将难以估量！
他挥手打出几道禁制，隔绝了部分煞气对苏瑶的冲击，自己则守在一旁，默默为楚山河护法。
时间一点点流逝。楚山河如同石雕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周身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凝实的剑意表明他正处在关键时期。他的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苏瑶紧张地看着，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就在这时，陈长生的目光也被石壁上另一处痕迹所吸引。
那并非兵器刻痕，而是在那霸道剑痕不远处，一道浅浅的、仿佛用手指随意划出的…指痕。
这道指痕极其不起眼，若非陈长生感知敏锐，几乎会将其忽略。它没有任何煞气，也没有强大的意志残留，只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凝练的…剑意？
不，不是剑意。
陈长生走近几步，仔细感知。那指痕之中，蕴含的是一种更为本质的东西——一种对力量的极致掌控，一种穿透万物、直指本源的锐利！它并非霸道的劈砍，而是极致的…点破！
仿佛世间万法，皆可一指点破。
这缕意境，与他长生灵力中那缕混沌气流蕴含的“破灭万法”的雏形，竟隐隐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更加清晰、更加直接！
陈长生的心神也不由自主地被这一道浅浅的指痕所吸引。
他缓缓抬起手，下意识地模仿着那道指痕的轨迹，指尖长生灵力自然流转，那缕混沌气流也随之盘旋。
就在他的指尖划过与石壁上那道指痕相似轨迹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指尖的混沌气流骤然变得活跃异常，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和共鸣！
而石壁上那道沉寂了万载的浅浅指痕，竟然在这一刻，微微亮起了一丝微弱到极致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毫光！
一股远比那霸剑意志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意境，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龙，缓缓睁开了一丝眼缝，透过那道指痕，与陈长生指尖的混沌气流，建立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陈长生身体猛地一震！
他的识海之中，那枚混沌星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
一幅截然不同的破碎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青衣人，立于云海之巅，面对前方铺天盖地、毁灭星辰的恐怖神通洪流，只是随意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轻轻一点。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声势浩大。
然而，那毁灭一切的洪流，却在触及那指尖前的一刹那，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无声无息地…层层湮灭！
一指点破万法！
轰！
陈长生只觉得脑海中一声轰鸣，对力量、对法则、对自身混沌气流的认知，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颠覆、重组、升华！
他瞬间沉浸在了这突如其来的、远比楚山河所获更加深奥玄妙的…悟道之境中！
石窟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两人一站一立，皆沉浸于古老的传承之中，唯有那断剑嗡鸣，煞气翻涌，以及…石壁上那道微微发亮的指痕，诉说着此地的非凡。
守在门口的苏瑶和小黑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
而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陈长生与指痕产生共鸣，混沌气流活跃震荡的刹那——
主石窟中央，那尊沉寂的暗红色丹炉内部，那团冰冷的能量核心，再次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炉壁上，一道极其细微、原本绝不可能被发现的裂痕，悄然蔓延了一丝。
“滴答…”
又是一声轻响，从炉内传出，比之前更加清晰。
仿佛某种被封印了万载的东西…即将苏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