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和卑弥呼队长告诉我的不一样！”
华猛地后退一步，出乎意料地顶撞起伏幽，眼神里满是倔强，还有一丝委屈。
“而且……［为了自己心中的美好而战］，前辈，这不是您亲口告诉我的吗？”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泛红，却还是抬起头，直视着伏幽的眼睛，语气格外坚定：
“请您原谅我……我实在，实在无法当一个旁观者，看着战友们一个个死去，却什么都不做！”
“卑弥呼教会了你责任与奉献，而那些美好的品格，你已经齐备了。”
伏幽看着华倔强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他缓缓抬手，却终究没再碰到华，只是垂在了身侧。
“所以，我要教给你的，是自私，以及如何在这个末世里生存下去。”
语气重了些，带着几分刻意的打击，伏幽将视线投向华。
“华，你真的以为，在席卷了全世界的崩坏浪潮里，你自己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大可以不必如此的……世界上的崩坏兽数以百万计，而你的力量，太过微茫。”
话音落下，气氛渐渐地沉寂下来。
“我知道我的力量可能不足为道，可是，正是无数微弱的力量累积在一起，文明的火焰才能熊熊燃烧。”
就在伏幽以为华放弃了的时候，华却忽然抬起头，投向伏幽的目光格外坚定，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就像您说过的神州故事，神州也不是一天建成的，是无数凡人，一点一滴建造出来的。”
“人皇伏羲作为凡人，力量同样微弱，不照样为神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吗？前辈，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哪怕只能做一点点事！”
“华，你成长了，居然还反将我一军……”
似乎没有理由反驳华，伏幽嗤笑一声。
“那因为她是圣人，所以能为文明付出一切，但我不是……我只想保护身边的人。”
伏幽的语气软了下来，眼神里满是疲惫，还有一丝固执。
“可是，前辈，我也想和前线的战士们并肩作战，逐火之蛾现在正是紧缺战斗力的时候！”
华的言语中满是请求。
“逐火之蛾现在正是紧缺战斗力的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多救一个战友，不好吗？”
“不行，想都别想！说句难听的话，他们的命加在一起，在我心里，都没有你的金贵。”
几乎在华话音落下的瞬间，伏幽就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可是……”
华还想再说些什么，眼神里满是不甘，嘴唇动了动，还没说出下一句话，就被伏幽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你好！”
伏幽不耐烦地挥挥手，甚至带着一丝呵斥。
然而，话刚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自己，还是变成了最不想成为了样子。
指尖顿在半空，眉头也渐渐舒展，伏幽的眼神里的急躁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懊恼。
虽然从出发点来看，自己的确是为了华的安全着想，怕她出事，怕她像那些战士一样，死于非命。
即便如此，自己这样强硬地否定她的想法，剥夺她选择的权力，甚至用“为你好”来束缚她，此举，是何等自私？
伏幽也清楚，华的性子，从骨子里就带着执着和善良，让她看着战友受难却袖手旁观，根本做不到。
“……”
微微合眸，伏幽长舒一口气，似乎有些疲惫。
“刚刚说得有失偏颇……限制你的选择，的确是我的不对。”
伏幽睁开眼，语气软了些，眼神里满是歉意，却还是没松口。
“但这事没得商量，你也别想找苍玄丹朱和若水求情……没有我的允许，梅不会放你离开总部的。”
伏幽低声说着，缓缓转身，朝着第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前辈！”
华看着伏幽渐渐远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嗯？”
伏幽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不理解……但，我会服从。”
眼神略带哀伤，对于伏幽的冷漠，华感到格外难过。
“可是，比起我的安危，您更应该关心那些在改造台上咽气的战士，那些被崩坏兽因子扭曲的士兵，那些手持支配之键而死去的战士们！”
华轻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一丝倔强。
“融合战士手术，meta-morph超变体合成制剂，人为崩落，然后到现在的戒律……明明您可以阻止这一切，甚至阻止崩坏，可您为何只是看着？”
像是终于忍不住，华一口气将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解都倾泻了出来。
她的肩膀微微抽动着，眼眶彻底红了，几缕晶莹在眼中打转，却还是强撑着没有滴落。
“……”
伏幽终于转过身，直视着华泛红的眼眶，还有那满是委屈和不解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自己总不能救下每一个人，而现在世界泡的情况与本征世界的前文明相比，已经足够幸运了。
并且，自己的确不在乎人类的死活啊……伏幽不由得苦笑一声。
“我不相信……看着如此多无辜者的惨死，您的心里就没有哪怕一丝波澜？”
华看着伏幽沉默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地上。
“崩坏兽，是没有感情的。”
良久，平淡得近乎冷漠地撂下一句话后，伏幽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喂！伏幽，伏幽！”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若水急了，不顾一切地飞到了伏幽的面前，拦住对方。
“嘿！你怎么能把华惹哭，然后又给落下了呢？”
双手叉腰，看着停下来的伏幽，若水不解道。
“……华是个好孩子，自然，肯定不理解我的见死不救，她现在需要冷静。”
微微侧头，伏幽的余光瞥见了还愣在后方的华。
“若水，你去陪陪她吧。”
说罢，也不等若水回答，伏幽自顾自地离开了。
……
“你……你骗人……”
几丝晶莹在眼中浮现，华跪倒在地，吸了吸鼻子，眼中满是灰暗。
为什么？明明在沧海市的时候，前辈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伏幽明明无比努力，尽可能地救下每一个人。
而现在的伏幽，几乎让华感到有些陌生了。
随着一次次大崩坏的发生，华能察觉到，伏幽对朋友的态度，越来越好。
可是，对于别人，甚至是同属于逐火之蛾的战友，他都显得无比冷酷无情，仿佛面对一群路过的蚂蚁一样，毫不在乎。
卑弥呼的教诲与伏幽的教导产生了巨大的分歧，此刻，华的内心，无疑是痛苦与不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