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呈三角阵型将两人围在中心。他们的黑袍与前一个“清道夫”款式相同,但胸前烙印的数字却更加触目惊心——“柒”、“陆”、“伍”。
编号越小,实力越强。这是凌九幽瞬间明悟的规则。仅仅是他们自然散发出的威压,就比刚才的“拾叁”强横了数倍不止,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空间被彻底锁死,连遁入虚空都成为奢望。
墨烬渊将凌九幽护在身后,银发无风自动,周身魔气汹涌,试图抗衡这股恐怖的压迫力。但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紊乱的气息,昭示着他方才一击斩杀“拾叁”并非毫无代价。
“目标确认。逆道之源载体,魔神血脉觉醒者。”编号“伍”的声音毫无起伏,冰冷得像是万载玄冰摩擦,“威胁等级上调至‘灭世’。执行最高清除指令。”
另外两名清道夫同时抬手,掌心对准二人。没有炫目的光华,只有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致命的法则之力悄然降临——一边是极致的“湮灭”,万物归虚;另一边是极致的“禁锢”,连时空都为之冻结!
凌九幽感到灵魂都在颤栗,身体仿佛要被这两种力量撕碎、凝固、再撕碎!她强行催动刚刚平息下去的“寂灭之心”,额间符文再次灼热,灰芒艰难地透体而出,在她身前形成一片扭曲的屏障,堪堪抵挡住那恐怖的法则侵蚀。
但代价巨大!她喉头一甜,鲜血再次溢出唇角,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刚刚强行使用这股超越极限的力量,反噬还未平息,再次动用无异于饮鸩止渴!
“哼。”墨烬渊血瞳之中戾气暴涨。他岂容他人伤她至此?!
他猛地将凌九幽往后一推,独自迎上那两道恐怖的法则洪流。
“烬渊!”凌九幽惊呼。
只见墨烬渊双臂一震,身上那件玄色暗纹魔袍骤然碎裂,露出精壮的上身。心口处,一道复杂的暗红色魔纹骤然亮起,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被强行唤醒!
“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他低吼着,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不属于他这个时代的苍茫与威严,“尔等蝼蚁,也配见识何为真正的……魔神之力!”
“轰——!!!”
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狂暴、仿佛源自混沌本源的魔气自他体内爆炸般涌出!他的银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再次染上浓墨般的漆黑!
但这一次,变化并未停止。他白皙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更多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暗红魔纹,这些魔纹如同活物般蜿蜒流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瞬间冲破了之前的瓶颈,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恐怖高度!
甚至暂时压过了三名清道夫联手制造的威压!
他徒手抓住那“湮灭”与“禁锢”的法则洪流,暗红魔纹顺着他手臂蔓延而上,竟将那无形的法则之力硬生生捏碎!
“什么?!”编号“陆”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呼。徒手撕裂法则?这已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第五号,情报严重错误!目标魔神血脉觉醒度远超预估!请求——”编号“柒”急促的声音响起,似乎想向上级传递信息。
但墨烬渊没有给他机会。
黑发血瞳的魔尊,此刻宛如真正的灭世魔神降世。他一步踏出,身形模糊,瞬间出现在编号“柒”的面前。
“请求?”墨烬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向你的天道乞求怜悯吧!”
包裹着暗红魔纹的拳头,简单、粗暴、却蕴含着绝对的力量与毁灭法则,轰然砸下!
编号“柒”仓促间凝聚出的防御光幕如同纸糊一般破碎。拳头毫无阻碍地印在他的胸膛。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编号“柒”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从被击中的地方开始,无声无息地分解、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彻底消失!
一击!秒杀编号靠前的清道夫!
剩下的“伍”和“陆”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那是一种名为“惊骇”的情绪。他们体内的法则之力疯狂涌动,试图拉开距离,发动更强大的攻击。
“九幽!”墨烬渊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
无需多言,生死与共的默契让凌九幽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他需要时间,需要她牵制!
她强忍着经脉欲裂的剧痛,异瞳璀璨到极致,额间“弑神符文”再次疯狂闪烁!
“寂灭之心——禁!”
她将所有力量,孤注一掷,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片更加凝实的灰色领域,短暂地将编号“伍”和“陆”笼罩其中!
在这片灰色领域中,一切法则似乎都变得迟滞、混乱!两名清道夫的动作猛地一僵,他们调动法则的速度被大幅度延缓!
这片刻的迟滞,已然足够!
墨烬渊的血瞳锁定了编号“陆”。他并指如刀,暗红魔纹缠绕其上,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空间如同布帛般被轻易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裂口后面并非虚无,而是翻涌着毁灭能量的混沌乱流!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间攫住了编号“陆”!
“不——!”编号“陆”惊恐地挣扎,却无法摆脱那混沌裂口的吞噬,瞬间被拖入其中,裂口骤然闭合!唯有他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隐隐传出,旋即消失无踪。
解决掉两个,只剩下最强的——编号“伍”!
凌九幽的灰色领域轰然破碎,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单膝跪地,大口咳血,气息迅速萎靡下去。
编号“伍”脱困而出,看到瞬间消失的两个同伴,那冰冷的电子眼中终于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他死死地盯着气息同样有些紊乱、黑发缓缓褪回银白的墨烬渊,又看了一眼几乎失去战斗力的凌九幽。
“错误……巨大错误……”编号“伍”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程度的……凝重?“必须重新评估……立刻上报……”
他似乎判断出已无法完成任务,身体开始变得虚幻,想要撤离!
“想走?”墨烬渊血瞳一眯,强行压下力量反噬带来的虚弱感,抬手便欲阻拦。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编号“伍”即将消散的虚影忽然剧烈地扭曲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外来的、更高层次的干扰!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锐嘶鸣:
“指令……变更……清除优先级……转移……目标锁定……逆道之源……载体……执行……最终……净化……”
他那变得不稳定的目光,猛地聚焦在虚弱的凌九幽身上!一道浓缩到极致、散发着纯粹“净化”气息的白色光柱,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射向她的眉心!
这一击的速度和诡异程度,远超之前任何攻击!墨烬渊瞳孔骤缩,想要救援已来不及!
凌九幽异瞳猛然收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她体内力量枯竭,连移动都困难,根本无法避开!
千钧一发之际!
她额间那黯淡下去的“弑神符文”仿佛被这极致的“净化”力量刺激,自发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嗡……”
那足以湮灭神魂的“净化”光柱,在触及她眉心的刹那,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微弱的灰芒吞噬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剩下的庞大能量依旧足以将她彻底毁灭!
然而,就是这吞噬的一丝“净化”之力,却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凌九幽灵魂深处某个更加古老、更加禁忌的封印!
一段更加破碎、更加模糊、却带着无上威严的画面在她脑海炸开!
……无尽的星骸废墟中,一座残破的白色神殿静静悬浮……神殿中央,并非神像,而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枯萎的灰色树木的虚影……树下,似乎沉睡着一个身影……
那棵灰树……在吸收“净化”光柱的能量?!
“呃啊——!”凌九幽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与明悟交织的嘶鸣。
与此同时,那“净化”光柱的主体能量已然临体!
“噗!”
血光迸溅!
却并非来自凌九幽。
一道身影快得超越了时间,在她感知到痛苦的前一瞬,已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墨烬渊用他宽阔的后背,硬生生接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白色的“净化”之力如同剧毒的荆棘,瞬间钻入他的体内,疯狂破坏着他的魔神本源!他闷哼一声,银发彻底变回原样,血瞳瞬间黯淡,魔气急剧溃散,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口中、从背后狰狞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向前栽倒。
“烬渊!!!”凌九幽眼睁睁看着他倒下,瞳孔放大到极致,心脏仿佛被瞬间撕裂!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与恐慌在她胸腔炸开!
编号“伍”的虚影在这一击后也彻底消散,似乎能量耗尽,亦或是被强制召回。
死寂的虚空战场,只余下漂浮的碎片,弥漫的能量余波,重伤濒死的魔尊,和抱着他、浑身颤抖、双目赤红的凌九幽。
她看着他迅速流失生机的脸庞,感受着他体内那不断被“净化”之力侵蚀的本源,巨大的恐慌和无边的杀意几乎将她淹没。
怎么办?!如何才能救他?!这见鬼的“净化”之力连魔神本源都能侵蚀!
就在她心神俱裂,几乎绝望之际,灵魂深处,那棵惊鸿一瞥的灰色枯树虚影,再次微微摇曳了一下。
一丝微不可察的、与那“净化”之力同源却更加精纯的能量,顺着那弑神符文与灰树的神秘联系,缓缓反馈而出,流淌向她的指尖。
这……是什么?
凌九幽看着自己下意识点在墨烬渊伤口上、萦绕着一丝奇异白光的指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