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烬渊的血瞳骤然收缩,周身魔气本能地沸腾,化作最坚实的壁垒将凌九幽护在身后。那自绝对密封单元深处弥漫出的共鸣波动,既让他血脉深处沉寂的力量感到前所未有的饥渴与躁动,也触发了源自魔神传承记忆中最深的警惕。
凌九幽额间的弑神符文灼热不止,灰芒流转,不再是痛苦的灼烧,而是一种近乎欢欣雀跃的震颤,仿佛游子归乡,又似利刃寻到了最匹配的鞘。她异瞳死死盯住那幽暗的入口,冰蓝与赤金的光芒试图穿透其后的黑暗。
“里面的东西……在呼唤我们。”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渴望。
“也可能是最致命的陷阱。”墨烬渊血瞳冰冷,手中魔枪已然显现,“牧羊人绝不会放任羔羊靠近栅栏的钥匙。”
就在两人精神高度紧绷之际——
“嗡……”
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与冰冷的意志,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并非通过空间通道,也非神念扫描,而是仿佛整个平台、乃至这片被遗忘的虚空本身,都化作了那只“眼睛”!空气瞬间凝固,规则之力变得沉重而滞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冰冷的怒意。
“逾越者。”
一道非男非女、不含任何情感、却直接震荡在两人灵魂本源的声音响起。
凌九幽只觉得神魂剧震,仿佛被整个世界的重量压上,若非弑神符文猛地爆发出更强的灰芒抵消了大部分压力,只怕这一下就足以让她灵魂受创。墨烬渊闷哼一声,银发无风狂舞,脚下坚硬无比的平台竟寸寸龟裂,他强行站稳,魔枪直指虚空,血瞳中燃烧起不屈的疯狂。
“装神弄鬼!”他低吼,魔神血脉的骄傲被彻底激发。
“逆道之源……魔神余孽……错误……必须清除。”
那意志淡漠地宣判。下一瞬,平台四周的虚空骤然扭曲,无数由纯粹规则锁链构成的锋利触手凭空出现,不再是之前的禁锢之力,而是带着最纯粹的抹杀意志,从四面八方绞杀而至!每一击都远超之前三界执法使的力量,足以轻易撕裂星辰!
“吼——!”
无需命令,守护在侧的凶兽军团咆哮迎上。饕餮暝狱化身黑洞,疯狂吞噬绞杀而来的锁链,身躯在吞噬与崩坏间不断重复;朱雀炎曦焚天烈焰席卷,却只能稍稍延缓锁链的速度;玄武幽璃撑起最强防御光罩,光罩之上裂纹密布!
它们能抵挡寻常神魔,却难以完全抗衡这源自更高层面的抹杀工具!
“烬渊!”凌九幽清喝一声,异瞳光芒大盛。她双手结印,额间弑神符文脱离飞出,悬浮于顶,洒下大片灰芒。灰芒过处,那恐怖的规则触手竟如烈阳下的冰雪般消融了一部分,但更多的触手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墨烬渊与她背靠而立,魔枪横扫,滔天魔气化作毁灭洪流,将靠近的触手尽数搅碎。他的黑发再度有转黑的趋势,血瞳中的疯狂与力量不断攀升,每一枪都蕴含着撕裂规则的蛮力!
“这东西在消耗我们的力量!它本体未至,这只是远程操控!”凌九幽瞬间判断出关键。弑神符文虽能湮灭规则,但对方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
“那就进去!”墨烬渊血瞳扫向那幽深的密封单元入口,“那里面的东西既然能引起共鸣,或许是破局关键!赌一把!”
身后是无穷无尽的规则抹杀,前方是未知的囚笼。别无选择!
“走!”
两人默契十足,同时发力。凌九幽催动弑神符文,灰芒强行在前方开辟出一条短暂通道。墨烬渊魔枪开路,揽住她的腰,化作一道流光,顶着无数规则触手的疯狂攻击,猛地冲入了那绝对密封的单元之内!
就在他们没入那片黑暗的刹那,外界所有的攻击瞬间停止。
那冰冷的意志似乎迟疑了一瞬,对那密封单元投以深深的忌惮。
“自寻死路……亦或……加速进程……”
意志如潮水般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残破的平台、伤痕累累的凶兽军团、以及那片重归死寂的虚空。
……
冲入密封单元的瞬间,凌九幽和墨烬渊都感到一阵极强的空间置换感。外界的一切声音、攻击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寂静与压抑。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成的巨大球形空间内。空间内没有任何光源,却弥漫着一种柔和的、自带光芒的雾气。
而他们的正前方——
悬浮着一颗约莫一人高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心脏!
它并非血肉构成,而是仿佛由最纯粹的、凝固的暗金血液与无数细微繁复到极致的法则符文交织而成!它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引动墨烬渊的魔神血脉与之共鸣,更让凌九幽额间的弑神符文发出愉悦的轻鸣!
一股浩瀚、古老、带着创生与毁灭双重极致气息的力量波动,从中缓缓散发出来。
“这是……什么?”凌九幽感受到弑神符文传来的渴望,那是一种想要靠近、想要融合的本能。
墨烬渊血瞳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感受着血脉的沸腾,一段极其古老的魔神传承记忆碎片涌上心头。
“……源血……魔神之心……”他声音干涩,“传说中,混沌初开,孕育最初魔神与古神的……源初之核的……碎片……”
就在此时,那暗金色的源血之心忽然光芒大放,一道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虚影在心脏上方缓缓浮现。
那虚影的形态,竟与凌九幽有着几分相似,尤其那双眼睛——
一冰蓝,一赤金。
异瞳!
虚影看向凌九幽,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慈爱,与……决然。她(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某个方向,嘴唇微动,似乎想要传达什么信息。
同时,一股庞大的、混乱的、属于某个存在临终前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凌九幽的脑海!
剧痛袭来,凌九幽闷哼一声,抱住了头。无数光影碎片闪烁:无尽的星空大战、崩坏的世界、断裂的法则、一面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镜子、还有……一个背对众生、无情收割着一个个世界本源的模糊黑影……
“逃……快逃……”
“找到……‘心核’……绝不能让……”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那虚影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骤然溃散,重新缩回了源血之心中。整个球形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四周的暗银色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急速闪烁!
“这里要塌了!或者说,要自我销毁了!”墨烬渊瞬间判断。
源血之心的光芒也变得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爆发或将他们排斥出去。
凌九幽强忍着脑海的剧痛和信息的冲击,异瞳死死盯着那不断明灭的源血之心。
抉择的时刻,来临了。
是冒险靠近这疑似“源初之核碎片”、可能与牧羊人终极秘密相关的禁忌之物?还是立刻撤离这即将毁灭的囚笼?
而那残缺的警告,“心核”又是什么?与那面裂纹巨镜和黑影又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