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凌九幽没有丝毫犹豫，在星螭曜指出方向的瞬间，便化作一道流光疾射而出。墨烬渊血瞳一凛，魔气卷起尚未完全恢复的星螭曜，紧随其后。
那刚破壳的小兽，模样似狮似犬，通体覆盖着混沌气流般的短毛，一双大眼睛澄澈得仿佛蕴含星云，它似乎天生就认准了凌九幽，不用呼唤，便咻地一声蹿上她的肩头，小爪子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发出“呜呜”的亲昵低鸣。
身后，虚空如镜面般不断碎裂，“收割者”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它们没有形态，更像是规则的扭曲体，所过之处，连光线和声音都被吞噬。
星螭曜指引的所谓“星路”，并非坦途，而是漂浮在破碎虚空中的一块块不规则的世界碎片、断裂的法则链条、甚至是一些难以名状的巨大骸骨。每一步踏出，都需极致精准，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永恒的虚无。
“左前方三百里，有一块较大的古战场碎片，上面有微弱的空间波动，或可暂避！”星螭曜声音虚弱，但语速极快，他燃烧神魂本源强行推演，眼角已渗出血丝。
“撑住。”墨烬渊言简意赅，一道精纯的魔元渡入星螭曜体内，助他稳住伤势。他目光扫过紧贴凌九幽的混沌小兽，血瞳深处闪过一丝探究，但此刻追兵在后，无暇多问。
凌九幽异瞳光芒流转，冷静地计算着每一次跳跃的落点。肩头的混沌小兽似乎对这片危机四伏的环境感到好奇，又或许是身后的追兵让它本能地不安，它突然回过头，对着那蔓延而来的“虚无”，发出了一声并非咆哮、却更似规则震颤的低吼。
“嗡——”
奇异的波动荡开，前方一块正好挡路的破碎星辰残骸，竟在那声波中无声无息地湮灭了一部分，让出了一条更顺畅的通道。
这一幕，让星螭曜瞳孔猛缩，墨烬渊眼底的探究之色更浓。
凌九幽心中亦是一震，但脚下速度丝毫不减，趁机猛地加速，冲向了那块古战场碎片。
“轰——！”
就在四人（外加一兽）刚刚踏上碎片的瞬间，整个碎片剧烈一震！数道漆黑的触手般的规则锁链，自虚空中探出，狠狠抽击在碎片边缘，打得岩石崩飞，法则哀鸣！
“它们追上来了！”星螭曜脸色煞白。
这块碎片远比远处看起来要小，根本无险可守。放眼望去，尽是断折的神兵、风化的巨大骸骨，一片死寂荒凉。那微弱的空间波动源自碎片中心一座半塌的祭坛，但祭坛破损严重，能否启动还是未知数。
“来不及修复祭坛了。”墨烬渊将星螭曜放下，转身，银发无风自动，滔天魔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硬生生挡住了那几道规则锁链的抽击！
“铛！铛！铛！”
魔气与规则锁链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地面的骸骨都碾成齑粉。墨烬渊身形微晃，血瞳中却燃起更加炽烈的战意。这些“收割者”的力量层次极高，若非他魔神血脉初步觉醒，恐怕连一击都接不下。
凌九幽没有丝毫迟疑，双手疾挥，一道道阵旗飞出，迅速在祭坛周围布下数重防护与隐匿阵法，虽知可能效果有限，但至少能争取片刻时间。她同时将神识沉入祭坛，飞速解析着其结构和残存的能量回路。
“能量核心缺失……需要替代品……”她眉头紧锁，目光扫过身上携带的宝物，却找不到能匹配这古老祭坛层次的能源。
“用……用这个试试……”星螭曜挣扎着取出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星辉的晶石，“这是我族传承星核的一部分，蕴含星辰本源……”
凌九幽接过星核，触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磅礴的能量。她毫不犹豫，将其精准地嵌入祭坛中心一处凹陷。
“嗡……”
祭坛轻轻一震，表面的古老纹路逐一亮起，但光芒闪烁不定，极不稳定。显然，一块残破的星核，不足以完全驱动这不知尘封了多少岁月的古老装置。
“嘶啦——！”
虚空再次被撕裂，更多的规则锁链如同群蛇出洞，蜂拥而至！墨烬渊的魔气屏障开始出现裂纹，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
情况危急！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凌九幽肩头的混沌小兽，似乎感受到了极致的威胁，也或许是那星辰本源之力刺激了它。它猛地跳到祭坛上，站在那颗星核旁边，仰头发出一声更加清晰、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嘶鸣：
“以混沌之名，唤远古之约——开！”
随着它稚嫩却庄重的声音响起，它小小的身体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并非攻击，而是如同钥匙一般，融入了祭坛的纹路之中！
“咔嚓……”
祭坛中心，那残破的星核竟在混沌气流的滋养下，瞬间变得完整凝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整个祭坛的纹路彻底点亮，一道稳定的空间光门，在祭坛上方缓缓成型！
“成了！”星螭曜惊喜交加，看向混沌小兽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墨烬渊压力一轻，趁机退回祭坛旁，血瞳深深看了一眼那只神奇的小兽。
“走！”凌九幽当机立断，率先踏入光门。墨烬渊带着星螭曜紧随其后。
混沌小兽完成仪式后，似乎消耗巨大，变得萎靡不振，它摇摇晃晃地想要跟上凌九幽，却差点摔倒。一只大手将它捞起，正是墨烬渊。他将其塞入怀中，沉声道：“抓紧。”
最后一人一兽没入光门。
就在光门即将闭合的刹那，一只由纯粹黑暗规则凝聚的巨手，猛地探入，想要将光门撕碎！
眼看功亏一篑，刚刚进入光门、尚在传送通道中的凌九幽，异瞳寒光一闪，回身，指尖那缕“弑神符文”的灰芒再次闪现，对着那规则巨手轻轻一划——
“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规则巨手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断，与后方的联系骤然消失，在通道入口处扭曲消散。
光门彻底闭合。
……
短暂的眩晕过后，四人一兽跌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预想中的追杀气息并未立刻出现，他们似乎暂时安全了。
众人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并非什么安全港湾，而是一片更加诡异、完全陌生的地域。
天空是暗红色的，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光带缓慢蠕动。大地干裂，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腐朽的气息，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生物的低沉嘶吼。
最重要的是，他们脚下的传送祭坛，比之前那个更加残破，而且……是单向的。
“这里……是哪里？”星螭曜喘息着问道，他的推演之术在此地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墨烬渊感受着空气中与魔域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混乱与毁灭因子的能量，血瞳微眯：“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界。”
凌九幽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检查了一下墨烬渊和星螭曜的伤势，然后目光落在了被墨烬渊放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混沌小兽身上。
小家伙似乎累坏了，正呼呼大睡，但即便在睡梦中，它的身体周围依然有细微的混沌气流在流转。
远古盟约？混沌之名？
凌九幽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小兽柔软的皮毛。她能感觉到，这小东西的来历，恐怕比那些“收割者”更加惊人。而它那句“远古盟约”，似乎不仅开启了生路，更将他们引向了一个更深不可测的谜团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