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侧备用通道走！跟我来！”林峰根据之前侦察的记忆，指引方向。
队员们一边掩护，一边朝着东侧快速移动。枪声响起，是隐藏在暗处的自动防御武器开火了。
混乱中，虞倩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屏幕，看着虞杰那张模糊的照片在闪烁的数据流中明灭不定。载体……调试休眠……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东侧通道的瞬间，仓库最深处的阴影里，传来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扩音器在空旷的空间回荡：
“样本El-07号，调试中止。清除程序启动。”
虞倩猛地回头。
样本El-07号……那是她在那个“档案库”里，瞥见的、属于她弟弟的编号！
“不——！”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想要挣脱陈默的手冲回去。
但陈默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箍住了她，强行将她拖入了正在关闭的通道闸门之后。沉重的金属门在她身后轰然合拢，隔绝了那片红色的警报灯光和冰冷的电子音。
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主屏幕上，属于虞杰的那个头像，骤然变成了刺目的红色，状态栏更新为——
【载体 - 清除程序执行中】。
闸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将那片刺目的红光与冰冷的电子音隔绝。虞倩的世界只剩下陈默钳住她手臂的力道，和胸腔里那颗快要炸裂的心脏。
【清除程序执行中】。
这五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放开我！虞杰还在里面！”她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指甲几乎掐进陈默的手臂。泪水混着汗水模糊了视线，绝望像潮水灭顶。
“回去就是送死！”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近乎粗暴地将她往前推搡。通道狭窄而昏暗，只有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身后传来自动武器射击在闸门上的沉闷撞击声，以及某种气体喷射的嘶嘶响动。
“那是清除程序！他们要杀了他！”虞倩的声音带着哭腔，腿脚发软，几乎是被陈默和老李队长架着在跑。
“如果他真的是‘载体’，”老李队长的声音在奔跑的喘息中显得异常沉重，“那么对于‘记忆捕手’而言，他的价值可能远超你的想象！清除程序未必是杀死他！”
这句话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虞倩濒临崩溃的情绪泡沫。价值？载体？不是杀死？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只能被动地被带着在迷宫般的通道里穿行。林峰在前面开路，张辰和苏瑾断后，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这次突击，他们不仅触发了警报，打草惊蛇，更窥见了“记忆捕手”那庞大冰山令人胆寒的一角。
“数据……下载了多少？”陈默边跑边问，气息还算平稳。
“不到百分之十！核心部分全部加密自毁！”张辰的声音带着懊恼和一丝恐惧，“他们的防御系统和数据加密级别……太高了！这根本不是普通组织！”
冲出通道口，外面是工业区更深处的一片荒地。夜风裹挟着废料的气息扑面而来。接应的车辆就在不远处，引擎已经发动。
众人迅速上车，车辆如同离弦之箭般驶离这片区域。直到开出很远，确认没有追兵，车速才稍稍放缓。
车内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后怕、震惊和未能达成目标的挫败。
虞倩瘫坐在座椅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她闭上眼，就是虞杰那张模糊的照片和刺目的红色状态栏。【清除程序执行中】……老李的话在她脑海里盘旋——未必是杀死。
那会是什么？格式化？重置？还是……更可怕的、彻底的改造？
陈默递过来一瓶水，她没有接。他也没坚持，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侧脸线条紧绷。
“那个电子音，‘样本El-07号，调试中止’，”虞倩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它是在对我们说。它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和虞杰的关系。”她抬起头，看向陈默和老李，“那条短信……‘调试中止’……可能不是警告我们停止调查，而是在宣告……他们对虞杰的‘调试’停止了。”
而停止调试的下一个步骤，就是启动清除程序。
老李队长揉了揉眉心，疲惫更深：“这意味着，他们对我们的渗透和了解，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你的身份，你加入专案组，甚至你发现符号与弟弟的关联……可能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这个推测让车内的温度骤降。如果专案组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中，那他们所谓的秘密调查，岂不是一场笑话？
“未必是实时监控，”张辰插话，他一直在摆弄着从仓库主控台强行拆下来的一个存储模块，“也可能是基于大数据和行为预测。‘记忆捕手’显然拥有极强的信息处理能力。他们可能早就建立了包括虞法医在内的，所有潜在‘关联者’的模型。当我们接近核心时，触发了他们的预警机制。”
“所以那条短信和电子音，更像是一种……宣示主权？或者说，挑衅？”林薇分析道，她的专业素养让她在极度不安中仍保持着思考能力。
“更像是一种‘程序响应’，”苏瑾轻声说，她看着虞倩，眼神带着同情，“对他们而言，虞杰是‘载体’，是‘样本’。而虞法医你的出现和追查，可能被视为一种‘变量’或‘污染’，触发了他们对‘样本’的处置流程。”
程序响应……变量……污染……
这些冰冷的词语，像手术刀一样解剖着虞倩的情感。她的弟弟，在她不知道的二十年里，被当成了一个物品，一个实验体，被调试，被观察，而现在，因为她的追查，可能面临着被“清除”的命运。
巨大的负罪感和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
“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老李队长提高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拿到了部分数据，看到了他们的运作模式，确认了虞杰可能还活着！这是巨大的进展！”
活着？以“载体”的身份活着？虞倩的心抽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