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没有刀，没有枪，没有绳索，甚至没有毒药痕迹。
死者却以各种不可能的方式死去——割喉、枪杀、勒毙、毒发。
陈默盯着第17具尸体，突然明白了：
凶器从来就在我们眼前，只是没人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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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泡发霉。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南城分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依然亮着惨白的灯。陈默靠在椅背上，指尖夹着的烟积了长长一截灰，快要烧到尽头，他却浑然未觉。视线落在对面白板，上面密密麻麻贴着照片、写着时间线，是上个案子留下的残骸，还没来得及清理。空气里混杂着隔夜咖啡的酸馊、打印机的墨粉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队长老李端着个搪瓷缸从外面进来，缸子里泡着浓得发黑的茶，他嘬了一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鬼天气，”他嘟囔着，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被雨幕模糊的霓虹，“预报说还得下两天。”
陈默没应声，只是把烟按灭在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他眼窝深陷，下巴上冒着一层青黑色的胡茬，整个人像一根绷得太久、快要失去弹性的弦。结案报告还差最后几行，但他一个字也敲不下去，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完美不在场证明”那个案子里，凶手被带走时回头看他那一眼，平静，甚至带着点怜悯。那不是失败者的眼神。
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来，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值夜班的虞倩抓起听筒，“喂”了一声，随即脸色就变了。“哪里？……锦绣花园？确定吗？……好，我们马上到！”
她挂断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李队，陈哥，指挥中心转过来的。锦绣花园b栋1701，命案。报案人是死者妻子，说……说家里进贼了，她丈夫被杀了。”
老李把搪瓷缸往桌上重重一放：“走！”
警车撕裂雨夜，红蓝光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疯狂跳跃。锦绣花园是个中高档小区，环境清幽，此刻却被警灯和陆续赶到的车辆扰乱了平静。b栋楼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物业保安脸色发白地守在单元门口。
电梯直达17楼。1701的房门敞开着，明亮的灯光流泻出来，照在走廊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先到的辖区派出所民警正在维持秩序，看到老李和陈默，连忙让开通道。
“现场什么情况？”老李一边戴手套鞋套，一边问。
“死者男性，叫赵文斌，三十八岁，是一家科技公司的项目经理。报案的是他妻子，王娅。她在卧室发现的尸体，情绪有点崩溃，我们在客房陪着她。”民警压低声音，“里面……有点怪。”
陈默率先踏入门内。
玄关整洁，客厅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昂贵，但缺乏生活气息，像样板间多过像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薰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痕迹检验的同事已经在工作，相机闪光灯不时亮起。
血腥味来自主卧室。
陈默走到卧室门口，停下了脚步。老李跟上来，只看了一眼，喉结就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大床上，一个穿着深蓝色丝绸睡衣的男人仰面躺着，双眼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最后的惊骇。他的脖颈处，一道极深极长的伤口几乎割断了他半个脖子，鲜血浸透了枕头和床单，大片暗红色在米白色的床品上洇开，触目惊心。出血量极大，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法医林薇正蹲在床边初步检查，她抬起头，看到陈默和老李，推了推眼镜，神色凝重。“致命伤就是颈部的切割伤，干净利落，一刀毙命。创口边缘整齐，深度和角度都显示凶手力量很大，而且……很专业。”
但问题的核心不在于死状有多惨烈。
陈默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卧室。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个翻开的书，一切井然有序。窗户紧闭，从内部反锁。除了大门，没有任何其他入口的痕迹。而最关键的是——
“凶器呢？”老李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林薇摇了摇头：“没找到。初步检查，创口符合大型锋利刀具所致，比如砍刀或者厚重的猎刀。但这里，”她指了指周围，“没有符合特征的刀具。我们初步搜过客厅、厨房、垃圾桶，甚至查看了下水道口，什么都没有。”
一个割喉现场，却没有凶器。
陈默走到床边，避开地上的血迹，仔细观察着赵文斌脖子上的伤口。创面外翻，皮肉组织显示凶器异常锋利，而且挥动时几乎没有犹豫。血迹喷溅模式主要是向前方和两侧，符合受害者仰卧时被正面攻击的特征。
他退后几步，示意痕迹检验的同事重点处理门口和床边可能遗留的脚印、纤维。但地面很干净，除了王娅慌乱中踩到的少量血迹，几乎没有外来痕迹。
“报案人怎么说？”陈默转向老李。
老李示意虞倩去客房询问。虞倩点点头，离开了卧室。
陈默则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检查了窗户锁扣，完好无损。看了看衣柜里面，没有藏人的空间。床头那杯水，他小心地拿起来闻了闻，只是普通的白水。书是一本商业管理类的畅销书。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封闭的、不可能犯罪的空间。
虞倩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记录本，眉头紧锁。“王娅的说法是，她晚上去参加朋友聚会，十一点左右回家。到家时发现门锁着，她用钥匙打开门，屋里黑着灯，以为丈夫已经睡了。她先去浴室洗漱，然后回到卧室，打开灯就看到了……现场。她说她吓坏了，直接跑到客厅打电话报警，没动任何东西。”
“聚会？”老李问。
“已经核实过了，确实有那个聚会，她十点四十分左右离开，打车回家，车程大概二十分钟，时间对得上。”
“她和死者关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