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赵桭看了一眼厨房里准备好的食材,又看了看里屋相处融洽的两女,略一沉吟。
白夷此人虽神秘,但上次合作还算守信,且对方说‘关乎进阶通玄’,不去一趟心里难安。
醉仙居就在乙字区边缘,来回加上商谈,估计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应该耽误不了庆祝。
“妃萱,惠贞。”
赵桭走到房门口,对着里面说道,“白夷道友传讯,说有些急事找我商议,我去去就回。”
“你们稍等片刻,等我回来再开席。”
纪妃萱立刻站起身,走到赵桭身边,很自然地替他理了理衣襟,紫瞳中带着关切:“夫君快去快回,我和惠贞姐姐等你。”
她的动作亲昵而温柔,跟之前一模一样。
吴惠贞也坐起身,温声道:“赵兄且去,正事要紧。”
赵桭见此点点头,不再耽搁,转身推门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咔哒、
房门轻轻合拢的声音,如同一个冰冷的开关。
房间内,方才那刻意维持带着食物香气的温馨假象,如同脆弱的琉璃罩,瞬间破碎。
飒飒....飒飒....
寒冷气息蔓延,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呵呵呵...”
“惠贞姐姐。”
纪妃萱脸上那温柔关切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褪去,没有一丝过渡。
取而代之的,是修罗降世般的极致冰冷与暴戾杀机。
她缓缓转过身,血发无风狂舞,周身灰黑色的煞气如同沸腾的墨汁般汹涌而出,眨眼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紫瞳之中,两簇地狱业火熊熊燃烧,死死锁定在床榻上的吴惠贞身上。
“咳咳。”
吴惠贞轻咳一声,朝床角缩了缩。
在纪妃萱转身的刹那就已全神戒备,但在这股骤然爆发远超道台境界的恐怖威压下,依旧感觉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魔爪狠狠攥住。
全身骨骼都在咯咯作响,她本就未愈的身体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纪妃萱!”
“你想做什么?!”
吴惠贞强提最后一口灵力,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极致的压迫而嘶哑变形。
她双手在身下飞快地掐诀,一道道微弱几乎看不见的阵纹灵光在她身下的床榻上急速蔓延开来。
这是她以自身精血和残余神识,结合床榻材质临时布下的微型【固元守神阵】,是她自身目前唯一能做的挣扎。
“做什么?”
纪妃萱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万载玄冰,冰冷、死寂。
她一步步向床榻逼近,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凝结出一层漆黑的冰霜。
她看着吴惠贞,如同看着一只碍眼的即将被碾死的虫子。
“你活着,就是最大的错误。”
纪妃萱的紫瞳中,倒映着吴惠贞苍白惊骇的脸,“夫君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任何可能分走他目光、占据他心思的存在,都——得——死!”
最后三个字,如同地狱的宣判,带着无尽的杀伐戾气。
话音落下的瞬间,纪妃萱猛地抬手。
她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色残影,真身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吴惠贞的床前。
呼咻~
一只缠绕着浓郁灰黑煞气、五指指甲暴涨成锋利骨刃的修罗之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无视了吴惠贞仓促布下的微弱阵光,狠辣无比地直掏向她的心口。
速度快到超越了吴惠贞神识反应的极限,那临时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
死亡的阴影,顷刻将吴惠贞吞噬。
......
......
与此同时,醉仙居。
乙字区边缘少有的奢华酒楼。
檀香袅袅,丝竹隐隐。
赵桭推开甲字三号雅间的门,里面陈设雅致,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白夷。
然而,当赵桭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瞳孔却是微微一缩。
眼前之人,依旧是那副死鱼眼青年的样貌,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已截然不同。
不再是道台境期的凝练,而是一种深沉、晦涩、仿佛与周围空间隐隐交融的圆融感。
通玄境,而且绝非初入通玄那么简单,其气息凝实厚重,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与威仪。
“白道友?”
赵桭压下心中的震动,拱手道,“恭喜道友,修为大进,成功通玄!”
白夷——或者说,白玄夷,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赵桭。
那眼神深邃如古井,再无半分之前在秘境中刻意表现的低眉,只有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和久居高位的平静。
“坐。”
白玄夷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他抬手为赵桭斟了一杯灵茶,茶香四溢,灵气氤氲。
“多谢。”
赵桭端起茶杯,并未饮用,只是看着对方,“道友传讯说关乎在下进阶通玄,不知是何要事?而且,道友这修为进境....着实令人惊叹。”
白玄夷放下茶壶,直视赵桭的眼睛,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木道友,明人不说暗话。‘白夷’不过是我借这具躯壳行走的一个化名。”
“我的真名,是白玄夷。”
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赵桭的反应,见对方神色平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继续道:“至于来历....我曾是白骨道魔君,元神境初期顶峰修为,号‘白骨真君’。”
“惜败于李青萱剑下,侥幸元神逃出,借这具死于妖兽之毒的少年之身还魂重修。”
赵桭端着茶杯的手纹丝不动,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震惊之色:“白....白骨真君?元神境强者?!”
他心中却是波澜不惊。
红霓裳在金绝秘境时确实曾隐晦地提过一句‘那个玩骨头的家伙不简单,或跟白骨魔君白玄夷有牵扯’。
赵桭早有猜测,只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坦然地自曝身份。
“正是。”
白玄夷微微颔首,对赵桭的‘震惊’反应似乎很满意,“重修之路艰难,但也让我看透了许多。过往恩怨,如过眼云烟。”
“如今,我与木道友,或许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
赵桭放下茶杯,神色郑重起来,“不知真君所指何事?”
“你看这个就会明白。”
白玄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留影石,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