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锋利的分水刺带着冰冷的杀意,正要狠狠刺向脆弱的船板!
生死一线!苏青绫瞳孔骤缩!她一直按在腰间的手,快如闪电般抽出!
“呜——啪!”
一声刺耳破空厉啸声撕裂空气,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长影如同毒龙出海,从苏青绫腰间弹射而出,猛然抽向左侧“水鬼”持刺的手腕!
这一鞭,快!狠!准!
鞭梢精准地抽打在分水刺的手柄末端,巨大的力道让“水鬼”手腕剧痛发麻,刺尖一歪,擦着船板划过,只带起一溜木屑!
还没等另一个“水鬼”反应过来,那长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扫向他的面门,迫使他不得不仰头躲避,刺向船板的动作瞬间被打断!
两个“水鬼”显然没料到这个“瘦弱少年”竟有如此凌厉手段!他们眼中凶光暴射,知道遇到了硬茬子,立刻改变目标,分水刺挽起蓝汪汪的寒光,同时刺向船头的苏青绫,必须先解决这个意外!
长鞭在苏青绫手中化作一道灵动的金色闪电,在狭窄的船头方寸之地,鞭影翻飞!
“呜——啪!”鞭梢如毒蛇吐信,刁钻地缠向左侧“水鬼”的脚踝!
“呜——啪!”鞭身则如铁棍横扫,狠狠砸向右侧“水鬼”的腰眼!
两个“水鬼”被这神出鬼没的鞭法逼得手忙脚乱,既要抵挡鞭影,又要躲避刘老汉和阿秀的拼命攻击。小船在剧烈的摇晃和搏斗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岸上的伍长和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水下袭击和船上搏斗惊呆了!虽然他们没看清苏青绫出鞭的细节,但“少年”突然展现的惊人反抗能力,以及水下暗桩的出击,足以说明问题!
“有情况,船上那小子不对劲!”伍长反应过来,厉声咆哮,“放箭,快放箭!别管那么多,射!截住他们!”
尖锐的哨音刺破长空!林子里瞬间冲出更多的兵丁,张弓搭箭!
“嗖——噗嗤!”一支力道强劲的羽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钉在苏青绫脚边的船板上,箭尾兀自嗡嗡颤抖!
苏青绫心头一沉!水下有“鬼”,岸上有箭!小船就是活靶子!再待下去,刘老汉和阿秀必死无疑!而且,王府的人已经起疑,一旦被缠住,身份暴露只是时间问题。这对掩护她的善良父女,事后必定被王府严查清算,后果不堪设想!她绝不能让救命恩人因自己而受到伤害!
“刘伯,阿秀,快趴下,抱紧船舷!”苏青绫厉声高喝,同时手腕猛地一抖,金色长鞭在空中划出一个凌厉的圆弧,鞭梢发出“啪!啪!”两声震耳欲聋的空爆!强劲的鞭风暂时逼退了两个再次扑上的“水鬼”。
电光石火间,苏青绫做出了决断!她必须引开所有追兵,彻底撇清刘老汉父女!
借着逼退水鬼的刹那,她脚尖在湿滑的船板上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朝右岸那片茂密的芦苇荡扑去!人在空中,长鞭已然收回腰间。她刻意用清亮的少年嗓音(但带上了不属于渔村的腔调)高喊:“狗贼,有本事冲小爷来!我只是个搭船的,别为难无辜百姓!”
这一声喊,就是要让岸上和水下的追兵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是她主动跳船引开敌人,与船上这对惊恐万分的渔民父女毫无关系!
“小哥!”刘老汉绝望地大喊,瞬间明白了苏青绫的用意。
“走,快走!顺流下去!别回头!”苏青绫的声音被河风吹散,她的身影已如轻盈的雨燕,投入了茫茫的芦苇丛中,瞬间被淹没!
“追!别让那小子跑了!他肯定有问题!”岸上伍长气急败坏地咆哮,“放箭,射死他!”
“下水,追!”两个“水鬼”毫不犹豫,噗通两声再次扎入水中,朝着芦苇荡方向潜去。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入芦苇荡,发出“噗噗”的入水声和“咔嚓咔嚓”折断芦苇的脆响。
刘老汉老泪纵横,看着苏青绫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岸上杀气腾腾、箭矢乱飞的兵丁。他知道留下必死,更辜负了苏姑娘舍身引开追兵保全他们的苦心。他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摇橹,小船在箭雨中摇晃着,顺着急流,一头扎进了三岔口其中一条支流,迅速消失在弯道之后。
芦苇荡深处,水草纠缠,泥泞不堪。
苏青绫伏在冰冷的浅水里,屏住呼吸,只露眼睛。一支羽箭擦着她的发髻射入泥中,带起一阵凉风。岸上兵丁的呼喝声、“水鬼”在附近潜游带起的水波声清晰可闻,追兵近在咫尺!
她小心翼翼地、无声地向芦苇更深处移动。每一次动作都牵动左臂外侧——方才搏斗虽短促,但被“水鬼”的刺尖划破了衣袖,留下火辣辣的擦伤。
更要命的是,怀中那青铜匣子传来的温热感,非但没有因为脱离水面而减弱,反而在进入这片芦苇荡后,变得越发清晰、滚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与这片水域、或者这芦苇荡深处的某种东西,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这异常的温热感让她心头的寒意更甚。王府的追兵、潜伏的“水鬼”、这莫名发烫的青铜匣子……前路杀机四伏,迷雾重重。刘老汉父女能否安全脱身?自己又该如何带着这个越来越烫、如同定时引信般的青铜匣子突破这重重围堵?
苏青绫紧握腰间的鞭柄,冰凉的乌金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咬紧下唇,锐利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芦苇秆,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晃动的光影和水波。
这片看似平静的芦苇荡,已然变成了巨大的死亡陷阱。而怀中那无声灼烧的青铜匣子,正无声地宣告着,更大的凶险,或许才刚刚开始……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了苏青绫的全身,带着淤泥的腥气和芦苇根茎腐烂的独特气味,猛地灌入她的口鼻。她强忍着呛水的冲动,身体如游鱼般猛地向下一沉,整个人没入浑浊的水中。
几乎就在同时,头顶上方传来“噗噗”几声闷响,几支力道强劲的羽箭狠狠扎进了她刚才伏身的水面位置。
岸上的喧嚣隔着水面传来,模糊不清,但那份狂暴的杀意却清晰得如同实质的冰锥,直刺脊背。
“搜!给我一寸寸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伍长那破锣嗓子特有的咆哮,即便隔着水层也刺耳无比。
更近的威胁来自水下。两团模糊的黑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正快速分开茂密纠缠的水草,无声而迅猛地朝她潜游逼近!正是那两个阴魂不散的“水鬼”,他们手中的分水刺,在水下折射着幽暗的、蓝汪汪的微光,那是淬了剧毒的死亡标记。
苏青绫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但她强迫自己冷静。水战非她所长,尤其还要面对两个精于此道的敌人。她身体在水中猛地一旋,腰肢发力,右臂灌注内力猛地一抖!
“呜——嗡!”
金色的长鞭在水中划开一道奇特的轨迹,鞭身绷得笔直如枪,带着沉闷的破水声,直刺左侧那个游得稍快的“水鬼”咽喉,鞭梢在水中搅起一串急促的气泡。
那“水鬼”显然没料到苏青绫在水下还能将长鞭使得如此刚猛迅疾,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狼狈地偏头闪避。鞭梢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道细微的血线,瞬间被浑浊的河水稀释。他眼中凶光更盛,分水刺反手便朝鞭身削去,想将这碍事的软兵器斩断!
就在这刹那,苏青绫手腕灵动无比地一翻一绕!绷直的鞭身陡然变得比水蛇还要柔软,鞭梢灵巧地绕过刺来的分水刺,如同有生命一般,“唰”地一下缠上了“水鬼”持刺的手腕!
那“水鬼”大惊,奋力想要挣脱,但鞭梢上传来一股极其刁钻的螺旋劲力,瞬间绞紧!骨头被勒紧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指。
“噗!”那柄蓝汪汪的分水刺脱手,慢悠悠地沉向黑黢黢的河底淤泥之中。
苏青绫眼中寒芒一闪,毫不留情!借着鞭子缠住对方手腕的瞬间发力点,左腿在水中猛地蹬踏河床,身体如离弦之箭前冲,同时右手狠狠向后一拽,金鞭绷紧如弓弦!
巨大的拉力加上苏青绫前冲的力道,那“水鬼”被拽得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被拖向苏青绫。苏青绫的右膝早已蓄满力量,如同攻城锤一般在水中带起一道汹涌的水波,精准而凶狠地撞向他的胸腹之间!
“咕噜……”一大串气泡混合着血沫从“水鬼”口鼻中喷涌而出。他的身体在水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神迅速涣散,紧握的另一把分水刺也无力地松开。
苏青绫手腕再抖,鞭梢松开,那贼的身体便软绵绵地沉向黑暗深处。
解决了一个!
但这电光石火间的搏杀,消耗了苏青绫宝贵的换气时间。肺部传来火烧火燎的刺痛,窒息感像铁箍一样勒紧了她的头颅。更糟的是,另一个“水鬼”已趁机潜到了她身侧极近的距离!
分水刺带着冰冷的杀意,无声无息地刺向她的肋下!角度刁钻狠毒,正是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且因缺氧而动作稍滞的瞬间!
千钧一发!苏青绫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残忍的狞笑。她猛地一咬牙,不顾一切地向后仰身,同时腰腹发力,强行在水中做了一个险之又险的铁板桥!
“嗤啦!”冰冷的刺尖几乎是贴着苏青绫胸前的衣襟划过,锋利的刃口瞬间撕裂了她本就有些破损的粗布外衣,露出里面同样湿透的里衬。冰冷的河水激得她肌肤一阵战栗。
躲开了要害,但剧烈的动作让她胸腔内仅存的一点空气几乎耗尽,眼前阵阵发黑。那“水鬼”一击不中,毫不犹豫地再次挺刺,直扎苏青绫因后仰而暴露出的咽喉,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
与此同时,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南邦县衙,龙文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青绫!”,猛然从座椅站了起来。很快,他脸上的喜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龙文一直在等待着苏青绫的安全归来,然而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潜入野田府东跨院的索云菲一夜未归,第二天的白日又过去大半还未见她的人影,这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的心……方才是他坐在椅子上打了一个瞌睡,梦见苏青绫捧着一个青铜匣子飞身来到他的面前,他心中一喜叫出声来,没想到却是一场空。
正在千愁万绪涌上心头之际,忽听窗外有动静。没等龙文走近窗口,一只白鸽扇动着翅膀飞进来,落在窗前的书桌上,龙文第一眼便看到它脚上绑着一个小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