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泡了两碗麦乳精，丫蛋喝了一点点，把碗递过去。
“给娘喝。”
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和讨好。
李红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被千百根针刺着。
很痛，还有点喘不来气。
她抖着手抚摸那张还没巴掌大的小脸，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我的崽不用太懂事，也不用太为别人着想……”
李红梅顿住了，她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和大部分人教孩子时说的话不一样。
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没上过学，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也不知道这样说了以后丫蛋会变成怎样的人。
丫蛋懵懵懂懂，她心里想着懂事些，娘会更疼爱自己些。
她想让娘骄傲，想让娘提到自己时是欣慰。
而不是别的不好的情绪，她不喜欢，不喜欢不好的情绪。
丫蛋又往前挪了挪，那软乎的声音中带着点沙哑。
“娘，这个可好喝啦。”
李红梅：“你麻溜喝完，老娘要说正事。”
丫蛋立马咕噜咕噜一口闷，然后眨巴着眼睛看她。
毛蛋很累很困，他完全是强撑着才没有栽到桌子上。
李红梅严肃板着脸，看眼前的大崽和小崽。
“你们两个一天天脑海里都不知道在想啥，像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是啥？”
丫蛋：“听话。”
毛蛋：“妹妹说的对。”
李红梅开始举例子：“毛蛋，你要是听我的话还有机会跟着黄赖头上山吗？”
毛蛋半眯着眼摇头：“没有。”
李红梅继续说：“那就对了，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就是玩，还要学会争取。
我不让你们吃麦乳精，你们想办法喝到，这是争取。
我不让你出去玩，但最后还是出去玩了，这也是争取。
如果你们一开始听话的话，还有后面那么多事吗？”
丫蛋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毛蛋不晓得，他真的快睡着了。
李红梅把他拎到床上，今天主要教育目标也不是他。
丫蛋像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
“娘，我以后肯定会听话哒。”
李红梅头疼：“你啥都听我的，那我不是生了个崽，而是生了个随便摆弄的稻草人。”
说着她吹灭煤油灯，抱着丫蛋躺在床上。
“你是我闺女，只要没有杀人放火都不是啥大事。
我可能会骂你，你不服气也可顶嘴。
我们可以吵架，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没了。
你吃没吃过的新鲜玩意会想到给我留一口，这是孝顺。
但是你有好吃的自己都不吃，非得让给我吃，那是傻。”
李红梅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她现在脑子也晕晕乎乎的。
“反正你要挺直腰板做人，你丝毫不比别人差。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就像你常说那样。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最棒最聪明的蛋。”
丫蛋往怀里靠了靠：“娘，我好像听懂了。”
没有听到回答，她仰头亲了一口李红梅。
“我真听懂了，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人，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丫蛋今天难得没有进空间种地，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细小的蝉鸣入睡。
第二天李红梅起来的时候头疼得很，脸色也比往常要差。
刘翠芳看到她这副模样，被吓一跳。
“大嫂，你这是咋了？”
李红梅叹气：“就是累着了，你今天起那么早干啥？”
刘翠芳挺直腰板：“我准备去上工了，家里担子总不能落在立哥一个人身上。”
李红梅愣了会：“他二叔今天开始工作了？”
刘翠芳点头：“就是我家那几个捣蛋鬼不肯跟我去，不然还能帮我看着小妞。”
不过也就熬完今年，等小妞会走路就能跟着哥哥姐姐们满村跑去玩了。
李红梅小小声：“弟妹啊，你平时都是咋教孩子的？我家两个蛋太乖了，我这愁得很。”
刘翠芳：？？
“有啥好炫耀的，等我家孩子大了也会乖的！”
说完她哼了声，大步走进房间。
大嫂真讨厌！！！
李红梅不懂她为什么生气，但刘翠芳这人脾气向来咋咋呼呼，也没太往心里去。
洗漱完，婆媳三人难得一起出去打饭。
走在路上的时候，又看到李老太和张大红干架。
刘翠芳双眼放光，那脚直接抬不动了。
王春花乐得看李家的热闹，李红梅也眼巴巴看着。
打架主角张大红心里那个气啊，她就知道自己闺女是被骗的！
“你个发瘟姓李的，教出这样的儿子早晚天打雷劈！”
李老太就这一个儿子，自从被关局子里后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你个丧门星，生出个不要脸的扫把星！”
张大红狠狠拍了她一巴掌：“我去你六舅姥爷个腿！你个死毒老不死的…”
她快恨死了。
要不是昨天去了趟公安局，她都不知道自家闺女是怎么一步步落进圈套的。
李家这一群畜牲，从月月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算计了！！
张大红掏心掏肺给月月最好的，得不到感恩就算了，还得被嫌弃。
原来一切都是李家搞的鬼。
她越想眼睛越红，捡起路边的石头对着李老太的脑门砸。
“打死你个祸害的黑心老不死，老娘跟你拼了！”
顾德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心都快窜到嗓子眼。
“住手！！！”
还好没砸到，不然老黄牛村这段时间送了三个人进去，这又得送一个进去。
顾德都成为公安局的常客了，去镇上碰到公安同志还对他微笑点头……
想到这他就头疼：“大早上都闲着没事干是吧？马上到点上工了，还围着干啥？”
村里那个二流子，也就是以前李山的狐朋狗友声音超级大。
“大队长，反正干多干少都一样，咱就都看热闹晚点上工呗。”
要说他和李山关系多好不见得，现在李山都被关局里了，他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
顾德正想骂人，一个不注意张大红又和李老太扭打在一起。
“住手，住手！不要再打了！”
八卦头子·顾大嘴，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王春花旁边。
“换我是张大红，我也会想把那李老太宰咯。”
刘翠芳双眼放光：“快说说快说说，到底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