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小口小口地吃着睦递给她的苹果，味同嚼蜡。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
睦那专注地盯着晴脖颈的视线，以及晴略显紧绷的侧脸。
她能感觉到，某种无声的拉锯正在姐弟之间进行。
睦安静地吃完苹果，将果核放下。
她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晴的脖子，那眼神纯粹而直接，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晴试图用眼神阻止，微微摇头。
但睦下定了决心。
她站起身，朝着晴走去。
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苹果差点掉下去。
她要做什么？
只见睦走到晴的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指，再次轻轻点了点他完好无损的右侧脖颈。
她的眼神清晰地传达着一个意思：
这边，也要。
晴的眉头皱了起来，再次坚定地摇头，甚至用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被明确拒绝的睦，动作顿住了。
她维持着蹲姿，仰头看着晴，淡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晰的困惑和...委屈。
为什么不行？
明明那边有一个了。
为什么这边不能有？
她只是想让它们变得对称。
而且...那个痕迹，看起来像是某种重要的标记。
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一个。
就在这时，睦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周身的气质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眼神里的委屈和困惑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灵动、更狡黠的光芒。
是mortis。
“小晴好偏心哦。”
一个带着点撒娇和不满意味的声音，从睦的嘴里发出，语调微微上扬，与平时睦平淡的声线截然不同。
“只让那个小企鹅咬，不让小睦咬。”
mortis歪着头，用睦的脸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但眼神里却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
“小睦也很想留下标记嘛。”
晴：“！！！”
灯：“！！！”
晴的瞳孔微缩，完全没料到mortis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灯更是彻底惊呆了，手里的苹果“啪嗒”一声掉在了腿上。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用着睦的脸和身体，却说着完全不同语调话语的...存在。
小企鹅？是在说她吗？
标记？
只让她咬？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让灯的大脑瞬间过载，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mortis似乎很满意两人的反应，她笑嘻嘻地，趁着晴因为震惊而松懈的瞬间，猛地凑上前。
张开嘴，就朝着晴另一侧完好的脖颈咬去！
“！”
晴反应过来，想要躲闪，但mortis的动作太快，而且晴不敢太用力推开自己的姐姐。
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股强烈的、从未有过的酸涩和占有欲如同火山般喷发！
不行！
不可以！
那是她的！
那个位置是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几乎是身体先于大脑行动。
“等、等一下！”
她从沙发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急，甚至踉跄了一下，不管不顾地伸手，一把抓住了mortis的手臂！
“！”
mortis的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外力打断，她不满地转过头，看向抓住自己手臂的灯，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嗯？小企鹅，干嘛？”
晴也惊讶地看向突然爆发的灯。
灯紧紧抓着mortis的手臂，因为激动和羞耻，身体微微颤抖，脸颊红得不像话，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凶狠。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混乱，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那、那边...不、不可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抓着对方手臂的力道却丝毫不松。
“为什么不可以？”
mortis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小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这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刺中了灯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她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依旧倔强地抓着不放，用力摇头：
“就、就是...不行！”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排斥感。
她理解睦是晴的姐姐，他们之间有她无法介入的深厚羁绊。
但是...咬脖子...留下齿痕......
这种带着明显占有和暧昧意味的举动，就算对方是姐姐...也不行！
至少...那个位置...是她先留下的印记......
晴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
mortis跃跃欲试地想在他脖子上再留个记号，灯则死死抓着mortis的手臂不让，眼眶通红，一副快要哭出来却又强撑着不肯退让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将自己的手臂从mortis的“虎口”下挣脱出来，然后站起身，挡在了灯和mortis之间。
他先看向mortis，用极其严肃的眼神，再次明确地、用力地摇了摇头，无声地传达着“绝对不行”的禁令。
mortis撇了撇嘴，感觉有些扫兴，但看着晴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还是悻悻地收敛了气息，眼神里的灵动和狡黠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时那种空茫的平静。
是若叶睦回来了。
她看了看自己被灯紧紧抓住的手臂，又看了看挡在中间、表情严肃的晴，以及晴身后那个眼睛红红、像只护食小兽般的灯。
她显然是从脑海里的小电视把mortis拽回去了，也打消了那个打算。
晴见她恢复，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还死死抓着他姐姐手臂的灯。
灯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依旧紧紧抓着睦的手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看着睦。
晴伸出手，轻轻覆在灯抓着睦的手上。
微凉的触感让灯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瞬间松开了手。
她抬起头，看向晴，看到他脖颈上那个属于自己的、清晰的齿痕，以及另一边完好无损的皮肤，一种混合着委屈、后怕和羞耻的情绪终于决堤。
“呜......”
她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晴看着她突然哭出来，愣了一下。
睦也眨了眨眼，看着哭泣的灯，有些无措。
晴沉默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到灯的面前。
灯没有接，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流着眼泪。
晴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个依旧刺痛的齿痕，心里第一次对“带人回家吃饭”这个决定，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而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在心里混乱地想：
完了......
不仅在他面前挖洞、咬他......
现在还当着他姐姐的面哭了...还抓了他姐姐的手臂......
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一定已经跌穿地心，直接掉进她刚才挖的那个洞里了......
（欠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