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寂灭之核折射而回的、愈发纯粹且带着一丝终末气息的太阴清辉,如同一条冰冷的星河,在若离与那枚漆黑核体之间缓缓流转。
她闭目凝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这股被“纯化”后的力量的感知之中。
这并非修炼,更像是一种至高层次的“自省”与“校对”。
她的太阴本源早已臻至圆满无瑕,浩瀚无边。
但这寂灭之核的折射,却像一面绝对客观、冰冷无情的镜子,将她力量中最细微的、可能与其他道韵交融而产生的、极其微不足道的“杂色”清晰地映照出来,并将其剥离,只留下最本源的、极致的“太阴冰寒”。
甚至,还额外附加了一丝属于“寂灭”的、万物终焉的意味。
这种体验,于若离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她看到,那被折射回来的力量,其冰寒的本质,比她自身主动运转时,还要更加纯粹、更加凝练、更加接近那理论上存在的绝对零度的概念。
而那丝附带的“寂灭”气息,虽然与她大道不符,却也能作为一种参照,让她更深刻地理解“冰寒”所能走向的另一个极端——并非孕育寂静,而是归于虚无。
时间在这一次次的注入与折射中悄然流逝。
若离乐此不疲。
她不断微调着注入清辉的强度、纯度、以及其中蕴含的生机构成比例,仔细观察着寂灭之核折射回来的结果变化,如同进行着一场精妙绝伦的能量实验。
最终,她发现,当她注入的清辉越是纯粹,不含丝毫生机或其他道韵时,寂灭之核的折射也越是彻底,返回的力量也越是接近那种极致的、带有一丝寂灭意味的纯粹冰寒。
而若她注入的力量中蕴含的生机稍多,则被剔除的部分也越多,返回的力量虽依旧纯粹冰寒,但其量会略微减少。
这核,果然只对最本质的“冰寒”感兴趣。
她渐渐摸清了这枚核的“习性”。
它就像是一个绝对苛刻的过滤器,一个只认可终极冰寒的、冰冷而固执的法则具现。
至于它为何会有如此特性,其内部那丝微弱的“悸动”又是什么,于她而言,依旧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有用。
可以作为一面“冰鉴”,映照自身,纯化力量。
当若离觉得此次“校对”已暂告一段落时,她心念微动,切断了清辉的注入。
那条流淌在她与寂灭之核之间的冰冷光带缓缓消散。
核体再次恢复了那深邃死寂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奇异的能量循环从未发生。
但若离能感觉到,自身对太阴本源之力的掌控,似乎更加圆融通透了一丝。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源于对自身力量认知达到全新高度后的掌控感。
她目光扫过那枚核,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永夜极光玉。
后者依旧散发着幽幻绚烂的极光,内蕴毁灭与冰寒,但与寂灭之核那纯粹的、客观的“过滤”特性相比,显得……有些华而不实,且难以驾驭。
还是这黑乎乎的核,更有用些。
她不再关注两件藏品,转而将心神沉入体内,细细体味着方才“校对”后的细微变化。
……
不知过了多久,当若离再次从内视中苏醒时,她感知到殿外那个气息微弱的身影,似乎恢复了一些。
苏云卿依旧盘坐在冰原上,脸色不再那般惨白如纸,气息虽然依旧虚弱,却已经稳定下来,能够自行缓慢地吸纳天地灵气修复伤体了。
他周身那属于青帝血脉的生机,正顽强地对抗着北境的极致寒意,一点点弥合着受损的道基。
若离的目光淡漠地掠过他。
恢复了些便好,可以离开了。
他的存在,于殿外,终究算是一点碍眼的杂物。
她并未出声驱赶,只是心念微动。
下一瞬,昭云殿周围的绝对寒意,似乎变得更加凛冽了数分。
那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无声的、不容置疑的“排斥”意志。
正在艰难运功的苏云卿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难以抗拒的寒意渗透进来,不仅瞬间打断了他的疗伤进程,更让他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必须立刻远离此地的强烈悸动!
他骇然睁开眼,望向近在咫尺的昭云殿。
殿门紧闭,寂静无声,没有任何表示。
但他明白了。
这是无声的逐客令。
他挣扎着站起身,体内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微薄灵力被那突如其来的极致寒意冲击得几乎溃散。
他不敢有丝毫怨怼,反而朝着宫殿的方向,极其艰难地、深深地行了一礼。
“云卿……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此番……叨扰了……”
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无比的恭敬与敬畏。
行完礼,他不再犹豫,也不敢再多停留一刻,强忍着体内的剧痛与虚弱,踉踉跄跄地转身,朝着北境之外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去。
他的身影在无垠的冰原上显得格外渺小孤独,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坚持。
若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直到那一点身影彻底消失在风雪与地平线的尽头。
殿外,重归一片纯净的冰寒与寂静。
碍眼的杂物,清理了。
她满意地收回目光。
至于他出去之后,会发现外界魔劫已莫名其妙地平息,会发现天地重归“干净”,会发现青帝宫或许已是一片废墟或是正在重建……那都与她无关了。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枚寂灭之核上。
这新得的“冰鉴”,或许可以时常使用。
她再次抬起手,一缕精纯的太阴清辉缓缓注入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