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的雪下了一夜，将利马特河两岸染成纯净的银白。宁晚清晨推开窗时，发现窗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远处Eth主楼的尖顶在雪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她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忽然想起昨夜实验室里江野睫毛上融化的雪珠，还有那句用算法包装的告白。
当她把热咖啡放在他实验台上时，注意到他正在调试的模型界面多了个不起眼的注释框——【协同进程优先级：最高】。江野接过咖啡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实验室恒定的空调温度里，忽然漾开一丝不一样的暖意。
“需要重新校准文化维度的权重参数。”他切换屏幕上的数据集，语气如常严谨，但操作界面上共享给她的权限等级已提升至核心层。宁晚在他让出的座位前坐下，嗅到他白大褂上淡淡的雪松气息——这是她去年送他的香氛，原来一直在用。
他们的工作节奏发生了微妙变化。过去并行的研究流程开始出现更多交织：她写代码时他会自然伸手调整键盘亮度，他推导公式时她会顺手递来需要的参考文献。某个午后调试模型时，两人手指先后触碰到触摸板，电流般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他沉默片刻后轻声说：“温度传导系数异常。”
宁晚低头藏住笑意：“需要降低环境变量干扰？”
“不。”他斩钉截铁地否定，反而将她的手轻轻按在触摸板上，“正在采集更多样本数据。”
窗外雪光映照的实验室里，服务器运行的嗡鸣仿佛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随着公共舆论模型临近收尾，他们开始筹备在洛桑的学术会议报告。江野主动提出要演练问答环节，这在他向来独来独往的学术习惯中实属罕见。当他站在白板前模拟答辩时，宁晚注意到他总是在每个技术难点处停顿，目光掠过她的眼睛——那是他们共同攻克的每个深夜的坐标。
“这里需要补充说明异质性假设。”她在某个复杂定理处举手。
江野的讲解突然变得异常详尽，甚至拆解出三种不同的证明路径。当他写下最后一个辅助命题时，宁晚忽然明白：他不是在演练，而是在为她构建专属的知识图谱。
演练结束后已近午夜。雪又下了起来，他们沿着河岸慢慢走回公寓。路过圣诞市集残留的木屋时，江野忽然停下脚步。暖黄灯光下，他从大衣口袋取出一个U盘：“模型的所有底层代码。”
宁晚怔住。这比他任何论文的初稿都更珍贵。
“备份协议需要更新。”他声音裹着雪雾，“当主节点出现不可抗力……”
她接过还带着体温的U盘，金属外壳上刻着两行极小的时间戳——那是他们第一篇合作论文的收稿日期，与昨夜雪夜并肩的时刻。
“冗余备份完成。”她将U盘收进贴身口袋，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现在谈谈你改签航班的真实算法？”
雪花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江野低头凝视她许久，终于说出那个比所有数学定理都简洁的表达式：
“思念函数在距离维度上呈指数增长。”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宁晚踮脚拂去他发间的落雪，在雪光与钟声的共鸣里轻声回应：
“检测到相同函数正在本地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