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世界,幽泉裂隙深处,洞窟战场。
时间仿佛在混乱的能量冲击与血腥厮杀中被无限拉长又压缩。
梁衡(玉衡子)的“玄冰星纹假肢”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冰晶碎裂的刺耳声响和深入骨髓的反噬剧痛。假肢内部封印的规则侵蚀,正因他的极限压榨而变得异常活跃,丝丝缕缕的紫黑色气息试图沿着冰冷的金属和经脉反向侵入他的躯干,与他的秩序道基激烈冲突。
他身边的“破邪小队”成员和同盟高手,已倒下近半。防御阵法早已在阴影守卫与巨型法阵的双重压制下崩溃,众人只能各自为战,背靠岩壁或同伴的尸体,苦苦支撑。焚天谷修士的烈焰在暗影中明灭不定,广寒仙宗的冰晶锁链被无形的力量寸寸崩断,鲜血与破碎的法器残骸涂满了冰冷的地面。
“梁堂主!东侧岩壁有薄弱点!能量波动异常!”一名广寒仙宗女修强忍肩头被阴影利爪撕开的剧痛,嘶声喊道。她发现那里的法阵纹路相对稀疏,且岩层结构因常年能量侵蚀而变得脆弱。
梁衡眼神一厉,用尽力气荡开面前两名阴影武士的夹击,身形爆退,左臂假肢猛地插向女修所指的岩壁!
“玄冰·穿刺!”
假肢爆发出最后的寒光,如同钻头般狠狠凿入岩壁!冰霜顺着裂缝疯狂蔓延,冻结岩层,也暂时阻断了下方法阵能量的流动路径。
轰隆!
岩壁被冻结后变得更加脆弱,在梁衡不计代价的灵力冲击下,终于崩塌出一个数丈宽的不规则缺口!缺口之外,是更加幽深、毒瘴更加浓烈的裂隙深处,但至少暂时脱离了法阵最核心的束缚场域!
“从缺口撤!交替掩护!”梁衡吼道,声音嘶哑。
幸存者们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意志,向着缺口奋力冲杀。梁衡和几名状态稍好的队员断后,抵挡着紧追不舍的阴影守卫。
就在大部分人即将冲出缺口时,洞窟中央那巨大的传送门框架上,数枚暗紫色晶石突然齐声嗡鸣!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大、更加凝实的紫黑色光束,从框架顶端射出,并非攻击众人,而是笔直地射向洞窟穹顶!
穹顶被光束击中,坚硬的岩石无声无息地融化出一个巨大的空洞,露出了上方翻滚的毒瘴和混乱的空间乱流。紧接着,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贪婪与毁灭欲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从那个空洞中汹涌灌入!
这股意志与之前在极恶魔渊感受过的“主上”气息同源,但更加直接和狂暴,仿佛是被强行唤醒、带着起床气与饥饿感的凶兽!它扫过洞窟,瞬间锁定了正在撤离的梁衡等人!
“蝼蚁……扰我……工坊……”重叠、沙哑、令人灵魂战栗的意念直接在所有人心底炸响。
下一秒,那些追击的阴影守卫如同得到了指令,动作瞬间变得整齐划一,攻击威力暴增!更可怕的是,地面上那巨型法阵光芒大盛,数十道由纯粹负面能量构成的锁链凭空生成,如同毒蛇般射向缺口处的众人!
“快走!”梁衡猛推一把最后一名正要冲出的队员,自己却因反震之力踉跄后退,瞬间被数道能量锁链缠住了玄冰假肢和双腿!
刺骨的冰寒与灼热的腐蚀感同时传来,锁链疯狂收紧、拉扯,试图将他拖回洞窟中心,拖向那传送门框架!
“梁堂主!”已冲出缺口的队员们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
“别管我!这是命令!”梁衡暴喝,声音在锁链的嘎吱声和意志的压迫下几不可闻,但眼神中的决绝清晰无比。他知道,自己被锁住,生还希望渺茫。不能让其他人再折回来送死。
他看向那巨大的传送门框架,看向那股狂暴意志降临的空洞。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闪过——情报已经传出,但还不够!必须给即将到来的援军,创造更好的机会,或者……至少给这个“工坊”留下更深刻的伤痕!
“玄冰……星纹……给我……爆!”
他没有试图挣脱锁链,反而将残存的所有灵力、精神力,乃至压制规则侵蚀的最后一丝道韵,毫无保留地、逆向注入那布满裂痕的玄冰星纹假肢之中!
假肢内部,被封印的归墟规则侵蚀、星纹钢的坚固结构、万年玄冰魄的极致冰寒、以及他自身精纯的秩序道基……这数种性质迥异、彼此冲突的能量,在梁衡不计后果的催化下,被强行挤压、混合、推向临界点!
假肢表面的裂痕瞬间扩大,迸发出刺眼欲盲的蓝、紫、金三色混杂的混乱光芒!一股极度不稳定、仿佛能冻结灵魂又撕裂空间的毁灭性能量波动,以假肢为核心,疯狂酝酿!
缠绕其上的能量锁链首先被这股混乱爆发的力量震得寸寸断裂!紧接着,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冻结、又出现细密的黑色裂痕!
那降临的狂暴意志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试图收回锁链并加强压制,但已经晚了!
“给老子……停下!”
梁衡用尽最后力气,将即将爆炸的假肢,连同自己小半边被冰封、侵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狠狠砸向地面那巨型法阵能量流转最密集的核心节点之一!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规则本身被短暂撕裂、又强行冻结的诡异寂静,随即是席卷一切的、混杂着极寒、锋锐、混乱与秩序的毁灭风暴!
蓝白色的冰霜与金色的秩序碎片如同暴风雪般横扫洞窟,所过之处,阴影守卫被冻结、撕裂、净化!地面上的法阵纹路被大片冰封、扭曲、截断!那传送门框架剧烈晃动,表面的光芒明灭不定,数枚晶石出现裂痕!
爆炸的中心,更是出现了一个直径数丈、内部空间结构极度紊乱、不断在冰封与碎裂之间循环的临时规则空洞!
梁衡的身影在爆炸的中心彻底消失,只有几片沾染着血迹与冰晶的破碎衣角,缓缓飘落。
洞窟内一片狼藉,能量乱流肆虐。传送门框架虽未倒塌,但建造进程无疑被严重干扰、推迟。那股降临的意志发出暴怒至极的嘶吼,却因通道被爆炸余波干扰而无法维持,不甘地缓缓退去。
缺口外,侥幸逃生的队员们看着洞窟内逐渐平息的混乱,和那空空如也的爆炸中心,每个人都红了眼眶,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们知道,梁衡用自己的生命和那独特的“玄冰星纹假肢”,为同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战机。
“走……回去报信……”一名焚天谷修士抹去脸上的血与冰渣,声音哽咽却坚定,“梁堂主不能白死……这座门,必须毁掉!”
幸存者们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埋葬了梁衡的冰封与混乱之地,转身毅然没入裂隙深处更浓的毒瘴,向着来路艰难撤退。他们必须将更详细的情报和梁衡用生命换来的、关于传送门及法阵弱点的信息,带回去。
现实世界,冈仁波齐,“识海倒影”核心。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天空大地。只有无穷无尽的、破碎而混乱的“记忆”片段,如同浑浊的洪流,在虚无中翻滚、碰撞、重组。
秦风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由无数面破碎镜子组成的深渊,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着不同的恐怖或悲伤的场景:古代士兵被妖魔撕碎,虔诚的信徒在祭坛上流血,雪山崩塌吞噬村庄,狂风卷走诵经的僧侣……这些场景无比真实,带着强烈的情绪冲击——恐惧、绝望、痛苦、不甘——如同实质的尖刺,不断试图钻入他的脑海,污染他的神智。
手中那串老喇嘛给予的宝石骨珠念珠散发出微弱的、温润的光芒,如同风暴中的灯塔,勉强为他护持住一丝清明,并指向某个“不协调”感最强的方向。转经筒则发出低沉的、稳定的嗡鸣,对抗着周围无处不在的精神低语。
他身后的四名队员情况更糟,尽管也有法器护身,但个个脸色苍白,眼神时而恍惚时而惊恐,显然在竭尽全力抵抗幻境的侵蚀。
“跟紧我!不要去看那些画面!专注念珠指引的方向!”秦风低吼,声音在扭曲的精神空间中显得缥缈失真。
他们在一片片“记忆碎片”的夹缝中艰难穿行,有时需要强行闯过一片由集体恐惧凝聚成的“黑雾”,有时需要绕开一处不断重复某场惨烈祭祀的“循环场景”。每前进一步,对心神的消耗都巨大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念珠的光芒突然变得炽烈,指向正前方一片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区域。
那里没有破碎的画面,只有一片深邃的、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痛苦面孔和断裂骨骼构成的巨大眼睛状结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不断变换着恐怖景象的暗红色光芒,正是它在源源不断地“抽取”和“放映”着周围那些破碎的“识海倒影”!
“找到了!源头!”秦风精神一振,但随即心沉了下去。那眼睛状结构散发出的精神污染与规则扭曲力量,远超一路所见!仅仅是靠近,就感到头痛欲裂,护身法器的光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队长!我的念珠……裂了!”一名队员惊恐地看着手中出现裂痕的法器。
“我的转经筒……转速在变慢!”另一人喊道。
“不能退!”秦风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张玄清赐下的、刻画着简化版“净心神咒”的玉符——这是临行前文鸢特意交给他的压箱底手段。“所有人,把剩余灵力集中给我!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四名队员毫不犹豫,将手搭在秦风肩上,残存的灵力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秦风将玉符按在眉心,将汇聚而来的灵力与自身意志疯狂注入!
玉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光,一道凝练的、蕴含着秩序道韵的净化光束,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狠狠射向那暗红色的漩涡中心,射向那只巨大的“眼睛”!
嗤——!!!
净化光束与眼睛散发的暗红光芒激烈对撞,发出刺耳的、仿佛无数灵魂同时尖叫的声响!漩涡的旋转速度明显变慢,周围那些翻滚的记忆碎片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眼睛状结构似乎被激怒了,暗红光芒大盛,一股更加暴戾、更加混乱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反扑回来!
“稳住!”秦风七窍开始渗出鲜血,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这股冲击撕裂!其他队员更是摇摇欲坠,护身法器接连破碎!
就在他们即将支撑不住时,那只巨大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深邃、充满了怨毒与讥诮的意志,顺着精神冲击的洪流,若有若无地扫过秦风等人的意识。
“……有趣……的虫子……找到这里……那就……留下来……成为‘倒影’的一部分吧……”
伴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念,整个“识海倒影”空间开始剧烈震动,漩涡加速旋转,那眼睛状结构的光芒变得更加刺目和不祥!它似乎要发动更强大的攻击,或者……将这处精神空间彻底封闭,把秦风等人永远囚禁在这里!
秦岭基地。
张玄清猛地睁开双眼,脸色惨白如纸,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喷在了身前的道袍上!胸口灵魂裂痕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就在刚才那一瞬,他通过道种烙印与梁衡和秦风的微弱连接,几乎同时感受到了两股强烈的、令人心悸的波动——梁衡那边的连接,在爆发出最后一道璀璨而混乱的光芒后,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仅留下一缕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散去的冰寒气息。而秦风那边的连接,则骤然变得极度危险和不稳,仿佛正被拖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漩涡!
“梁衡……秦风……”张玄清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知道,前线的战斗已经惨烈到了何种程度。
就在这时,“昆仑镜”的紧急分析报告弹了出来,鲜红的标题触目惊心:
【幽泉裂隙与冈仁波齐能量波动关联性分析确认!相似度:89.7%!】
【判定:两处事件均涉及‘历史\/记忆层面规则提取与实体\/精神投射’技术,为归墟‘文明吞噬者’子项目‘往昔回响’的典型特征!】
【警告:检测到冈仁波齐幻境核心精神污染指数突破阈值!‘识海倒影’有向现实物质层面‘侵蚀转化’风险!转化完成度预估:12%……15%……持续攀升中!】
【警告:幽泉裂隙传送门框架能量读数在短暂下跌后再次回升!检测到新的、更强的归墟意志波动介入!建造进度可能加速!】
双线危机,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同时升级、恶化!
张玄清强忍着灵魂的剧痛与身体的虚弱,挣扎着坐直身体,目光死死盯着光幕上那两条如同毒蛇般扭动的危机曲线。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时刻,或许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更凶猛。而他手中的牌,已经打出了关键的两张,如今一伤一困。援军,必须更快!更有效!
“命令祝融烈……不惜一切代价,加速前进!”
“命令昆仑玉虚宫……明尘道长他们,到了哪里?!”
“通知‘昆仑镜’……启动‘备用能源协议’……我要实时监控两处战场的每一点变化!”
声音在空旷的病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却也掩不住那一丝深藏的、为同泽而痛的颤音。
烽火,已燎原。而能扑灭这火焰的,唯有以血与火淬炼出的,更炽热的意志,与更锋利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