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连下三日，互助庄外的积雪已没过膝盖，村口的壕沟被白雪填平，只留下隐约的轮廓，吊桥也被冻得结结实实。庄内的幸存者们每日清晨第一件事，便是清扫门前积雪，再聚集到晒场，由老周和李根生一起分发当日的口粮。
“按人头定量，老人孩子每人半升麦粉、两个土豆，青壮年每人一升麦粉、一个土豆，”老周站在粮袋旁，用木瓢舀起麦粉，动作均匀利落，“现在雪封山，粮食不能浪费，每一粒都要用到开春。”他身边的张兰拿着木牌，逐一登记领取口粮的人家，遇到家里有病人的，便多添一把杂粮，低声叮嘱：“用温水煮成粥，好消化。”
有个新来的汉子忍不住嘟囔：“我力气大，干活多，能不能多给点？”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老乡拉了拉衣角。老周抬眼看他，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庄里的活是大家一起干的，加固房屋、清扫积雪、看守粮窖，每个人都没闲着。粮食是集体的，匀着吃才能熬过冬天，要是有人多拿多占，最后大家都得饿肚子。”
汉子脸一红，低下头接过口粮：“我知道了，老周，我听你的。”
分发完口粮，男人们分成两队，一队跟着陈默去庄外检查陷阱和暗哨，用木铲清理陷阱上的积雪，避免被乱兵误判；另一队跟着王彬加固房屋，用茅草和泥浆填补墙缝，抵御刺骨的寒风。女人们则在家中忙碌，将麦粉和土豆混合做成饼子，用雪水烧开后冲泡野菜干，还把破旧的衣物拆了重缝，给孩子们做成厚实的棉袄。
小石头穿着新缝的棉袄，跟着陈默在庄后巡查。雪地里印着一串奇怪的脚印，既不是庄里人的布鞋印，也不是野兽的蹄印，更像是破旧的草鞋踩出来的。“陈叔叔，你看！”小石头指着脚印喊道。
陈默蹲下身，指尖拂过积雪上的痕迹，眼神瞬间凝重起来：“这是乱兵的脚印，他们穿的都是破烂草鞋。”他顺着脚印往山林方向望去，风雪中隐约能看到几道黑影在林间晃动，“他们还在附近，而且已经摸到庄后了。”
与此同时，山林深处的一处山洞里，独眼汉子正对着篝火咬牙切齿。他的肩膀伤口已经化脓，疼得直咧嘴，身边的乱兵们个个面黄肌瘦，蜷缩在角落发抖。“妈的，这鬼天气，再找不到吃的，咱们都得冻饿而死！”一名乱兵抱怨道，“那互助庄防守太严，正面冲不进去，不如咱们撤吧？”
“撤？往哪撤？”独眼汉子低吼一声，眼中闪过狠厉，“外面到处是大雪，走出去也是死！互助庄里有粮有暖屋，只要能冲进去，就能活！”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这是上次突袭时从一个死者身上搜来的，上面隐约画着互助庄的布局，“你们看，庄后有个废弃的排水道，是以前种地浇田用的，雪这么大，他们肯定没注意，咱们今晚就从排水道钻进去，趁他们睡着，杀个措手不及！”
乱兵们闻言，眼中燃起贪婪的光，暂时忘了饥饿和寒冷。他们用篝火烤热冻硬的干粮，又磨利了手中的刀枪，只等天黑后行动。
庄内，陈默已经将发现脚印的事告诉了老周。老周立刻召集众人议事，篝火旁的气氛格外严肃。“他们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冒险再次偷袭，”老周指着庄后的方向，“排水道我知道，早年确实有，后来荒了就填上了，没想到被他们找到了破绽。”
“那咱们赶紧把排水道堵死！”李根生急道。
“不行，”陈默摇头，“堵死了他们可能会换别的地方偷袭，不如将计就计，设个埋伏。”他凑近老周，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老周听完，点头赞许：“就这么办，让他们有来无回！”
夜幕降临，暴雪渐渐停歇，月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泛着清冷的光。互助庄的灯火早早熄灭，只有了望塔上还亮着一盏油灯，如同黑暗中的眼睛。庄后的排水道入口处，积雪被悄悄清理出一块空地，陈默带着几名手持猎枪和砍刀的幸存者，埋伏在附近的柴房后，屏住呼吸等待着。
子夜时分，几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排水道入口，正是独眼汉子带着的乱兵。他们小心翼翼地挖开堵塞的泥土，钻进排水道，沿着狭窄的通道往庄内移动。通道尽头是一片菜地，他们刚钻出来，就听到一声大喝：“动手！”
早已埋伏好的幸存者们立刻点燃火把，照亮了整片菜地。猎枪声响彻夜空，一名乱兵当场倒地，其余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排水道里钻。可排水道的出口已经被王彬带人用石头堵死，他们进退两难，只能挥舞着刀枪顽抗。
陈默手持猎刀，率先冲了上去，与独眼汉子缠斗在一起。独眼汉子虽然受伤，但悍不畏死，马刀劈得虎虎生风。陈默侧身避开，刀锋划过对方的胳膊，鲜血溅在雪地上，格外刺眼。“你逃不掉了！”陈默冷声道。
老周带着其他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形成合围之势。乱兵们本就饥寒交迫，哪里是养精蓄锐的幸存者的对手，没过多久就被全部制服。独眼汉子被按在雪地上，不甘心地嘶吼：“我不甘心！凭什么你们能有粮有屋，我们却要冻死饿死！”
老周走到他面前，语气冰冷：“我们的粮食是自己种的，房屋是自己盖的，靠的是团结互助。而你们，只会抢劫杀戮，就算没有这场大雪，也迟早没有好下场。”
将乱兵们捆绑起来关进废弃的牛棚后，众人回到篝火旁取暖。雪地里的血迹很快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一份坚定。小石头靠在张兰怀里，看着跳动的篝火，小声说：“娘，我们赢了，以后不会再有乱兵来了吧？”
张兰摸了摸他的头，看向老周和陈默，轻声道：“只要我们一直团结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老周望着窗外的月光，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他知道，这伙乱兵虽然被制服了，但暴雪封山的日子还很长，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他看着身边一张张坚定的脸庞，心中又充满了信心——只要联防还在，人心还齐，就没有守不住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