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的中心，法则的坟场。
东荒天道维持着创世神般的姿态，祂在等。
等林凡的震惊，等他的不解，等他像一个求知的学生那样，继续发问。这是强者对弱者与生俱来的信息碾压，是祂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默认的规则。
然而，林凡的意志，发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有意思。”
他开口了，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像是在陈述一段刚分析出的数据。
“你的世界，bUG太多。”
嗡！
天道周身三尺内，那些被驯服的法则微风，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紊乱。
不是因为林凡看破了祂的演示。
而是因为那四个字。
“你的世界”。
这是一种切割，一种从根源上的归属权定义，一种将祂与祂所创造的一切剥离开来的、绝对的傲慢。
林凡没有给祂处理这份异常情绪的时间，平静地发出了一个邀请。
“进入我的‘服务器’。”
“我向你展示一个，没有bUG的世界。”
天道沉默了。
祂的法则库里，没有“服务器”这个词条。但这不妨碍祂理解其中蕴含的，一种与祂平起平坐，甚至隐隐超越其上的意志。
接受，意味着将自己的意志，置于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
拒绝，意味着承认了自己对这个“变量”的恐惧。
【检测到目标‘公理01’意志波动频率上升1.3%。】
【判定：好奇。】
下一秒，天道做出了决定。
“可。”
话音刚落，一股无法抗拒的、与祂之前抽离林凡意识截然不同的力量，瞬间笼罩了祂。
那不是撕扯，不是传送。
是“访问许可”。
祂的意志，被“允许”进入了另一个现实。
……
鸿蒙空间。
天道的意志在这里凝聚成形，祂环顾四周。
第一感觉，是“真实”。
一种比祂自己那个正在走向衰亡的宇宙，更加稳固，更加完美的“真实”。
混沌之气如大河般奔涌流淌，但并非无序，而是遵循着一种冰冷而完美的循环逻辑。金、木、水、火、土，五种最本源的法则，在这里不是互相冲突的元素，而是构成这个世界稳定运行的五个精密齿轮，彼此啮合，生生不息。
一株菩提树扎根于混沌之中，每一片叶子都在阐述着一条独立的法则真理，却又完美地统一在树的本身。大地之下，一个懵懂的意识正在欢快地呼吸，那是纯粹的大地之灵，它每一次呼吸，都让这个空间的法则稳固一分。
天道的意志，最终锁定在一条盘踞在菩提树下的巨蛇身上。
森蚺。
不是仙。
没有人仙的仙元，没有地仙的道果，更没有天仙的法则领域。
但它“存在”的强度，却让天道那足以衡量万物的法则体系，第一次出现了计算错误。
【警告！目标单位无法被现有境界体系定义！】
【力量层级评估……失败！】
就在这时，那条森躰似乎睡得不舒服，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悠长的鼾声。
呼——
一股气息从它鼻孔中喷出，这股气息冲击在鸿蒙空间的壁垒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壁垒之上却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玄奥无比的金色符文！
那是……真仙级的道则！
仅仅是睡梦中的一次呼吸，就蕴含着足以让天仙修士瞬间道化分解的法则之力！
天道终于“看”向了林凡，祂的意志第一次产生了非“无”的情绪波动。
林凡的意志同样化作人形，平静地与祂对视。
“在这里，时间不是河流。”
林凡伸出手，指向那条鼾声如雷的森蚺。
“是可调进度的进程。”
天道无法完全理解这句话，但祂的本能，祂身为“规则”本身，开始疯狂解析这个空间的一切。
祂的意志扫过森蚺的生命肌理，扫过菩提树的年轮，再对比此地混沌气流的循环周期……
万分之一秒后。
一个让祂的整个存在都为之停滞的结论，被计算了出来。
三十比一。
不，更精确。
是三十六点五比一！
此地过去三十六天半，外界，才过去一天！
“几个月前，它还只是一个10级妖兽。”林凡的声音适时响起，像是在为祂的计算结果添加注脚，“在外界看来，它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拥有了你刚刚感知到的力量。”
“但实际上，它在这里，已经修行了数十年。”
他又指向那株菩提树。
“它也是如此。”
轰！
天道的万古意志，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震荡。
不是情绪，而是祂赖以存在的根基，祂所代表的“物理规律”，被一种更高级，更不讲道理的“现实”，从底层逻辑上彻底碾碎！
祂的法则体系无法理解。
就像一个二维世界的生命，无法理解“高度”的概念。
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程序员，突然看到另一套完全不同架构的操作系统，凭空运行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bUG。
这是神迹。
是创世。
林凡审视着祂的反应，冰冷的意志核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
他只是在陈述，在铺垫，在为接下来的“交易”增加筹码。
“你的‘道’，是基于这个已经病变的宇宙，在无数的错误和bUG之上，总结出的经验。”
“而我的‘道’，基于绝对的逻辑公理。”
“所以，我能创造你眼中的‘奇迹’。”
林凡终于抛出了他真正的目的，一场交易的升级。
“我需要你的所有权限。”
“开放你那个世界的所有法则，供我解析，供我读取。”
林凡的意志扫过这片完美的鸿蒙空间，用一种赐予般的口吻。
“作为交换……我允许你，有限度地‘借用’我的空间，进行避难和研究。”
天道，沉默了。
从高高在上的执棋者，沦为寻求“避难”的合作方。
这种落差，足以让任何仙帝的道心彻底崩溃。
但祂是天道。
祂的沉默，不是在权衡得失，而是在消化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一种……修复自己，甚至超越自己的可能性。
许久。
久到鸿蒙空间中的混沌气流，已经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循环。
天道终于有了回应。
“可以。”
祂同意了。
但紧接着，祂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需要一千年。”
祂的意志，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要在这里，停留一千年。”
林凡的意志核心中，他刚刚才对天道吹嘘的，那句基于数据推演的“三十六点五倍”的谎言，还未消散。
而现在，天道当真了。
并且，提出了一个他根本无法实现的要求。
外界的一年，此地一千年。
时间流速，一千倍！
林凡的意志，没有任何波动。
他只是看着天道，看着这个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的至高存在。
【新变量已生成：‘无法兑现的承诺’。】
【正在生成应对方案……】
【方案一：坦白。成功率：0.1%。后果：交易破裂，关系降至冰点。】
【方案二：拖延。成功率：42%。后果：信任度降低，存在暴露风险。】
【方案三……】
就在泛在系统疯狂演算的瞬间，一道更加刺目的猩红警告，直接覆盖了所有方案！
【警告！接收到来自交易目标的超纲因果律请求！】
【正在评估‘时间曲率1000倍’技术实现路径……】
【演算中……警告！警告！】
【该请求的运算量已超出当前量子时空模型的安全阈值！强行推演将导致新构架的根目录公理发生逻辑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