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你那张嘴是粪坑里泡过吧？张口就喷粪！我儿子是你能胡乱编排的？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见了？你家有人在农机站当领导？还是你儿子有那本事打听到内部消息？”
鲁素珍双手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声音异常响亮。
“就你家那几棵歪脖子树，连农机站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吧？也配在这儿嚼我家的舌根？”
李翠花被这话激得跳脚，唾沫星子直飞，“呸！上班时间在家闲逛，还能有好事？你以为农机站是你家开的啊？不上班还照发工资，你做梦呢！”
她话音刚落，鲁素珍突然就笑了。
她带着十二分的得意，故意拔高嗓门，确保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哼，井底的蛤蟆见过多大的天？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听好了，省里来的大专家，亲自点名要我家萧鲁代表咱们整个洛安县，去省里参加比赛。”
她顿了顿，享受了一会儿四周瞬间死寂的空气，才又一字一句道：“今天一大早，县里的领导亲自找他谈话，让他放下一切工作，专心备战。这是光荣，是我家鲁子为全县争光呢！”
这话瞬间把在场的人都炸懵了。
代表全县？去省城比赛？这跟他们预想的被辞退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翠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嗦着：“你、你吹牛……”
她话音未落，一个清带着满满骄傲的小奶音炸响了，“才不是吹牛呢，我爹爹最厉害，他不用上班还能拿钱钱，就是要去比赛，哼！”
小珞珞抱着比她还高的扫帚，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小脸鼓成了包子。
李翠花本就嫉妒得心头发酸，如今被个小娃娃当众顶撞，更是脸上挂不住。
她眼珠子一狞，竟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揪珞珞的胳膊，“小贱蹄子，反了你了，大人说话有你啥事？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砰！”
谁都没想到，小小的珞珞竟毫不退缩，使出吃奶的劲儿抡起大扫帚，直接拍了下去。
她人小个子矮，本来瞄准手臂的扫帚头，不偏不倚，“啪”一下扫过了李翠花的下巴颏。
“啊——！小畜生你敢打我！”下巴上火辣辣的疼远不及当众出丑的难堪，李翠花尖叫着，扬手就要往珞珞脸上扇去。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沉默站在一旁的萧鲁一个箭步冲上，一把将女儿捞进怀里护着侧身躲过。
李翠花扑了个空，收势不及，踉跄几步，“噗通”一屁股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李翠花就势往地上一瘫，双手拍着大腿，扯着嗓子鬼哭狼嚎起来，“没天理啦，大家快来看啊！萧家仗势欺人啦，萧鲁仗着干部身份打老百姓啦！”
一直沉着脸站在一旁的萧山，眉头拧成了疙瘩，高大的身躯往前一站，身上的军装更衬得他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愣是让几个想帮腔的邻居把话咽了回去。
萧鲁紧紧抱着闺女，看着怀里小脸吓得有些发白，却依旧紧紧攥着扫帚的珞珞，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目光冷冷地看向地上撒泼的李翠花，“李婶子，说话可要讲究证据，我连你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说我打你。还有，我敬你是长辈，不想跟你多计较，但是你动我闺女，就是不行。”
周围的议论声“嗡”地一下起来了。
“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去省里比赛，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我就说鲁子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怎么可能轻易被辞退……”
“李翠花这次踢到铁板了，嘴太欠，连人家孩子都动手，真不像话。”
“看看把人孩子吓的，造孽哦……”
“打不到人家孩子，还想往人家头上泼脏水。”
……
鲁素珍看着被儿子护在怀里的孙女，再看看地上那个撒泼打滚的跳梁小丑，只觉得一股豪气直冲头顶。
她上前一步，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都听见了吧？我儿子是去为咱们县争光的。某些人自己心里脏，看什么都脏。我告诉你们，以后谁再敢乱嚼我家的舌根，欺负我家的人，我鲁素珍第一个不答应！”
地上李翠花的干嚎被这气势压得一滞，脸上红白交错，正愁找不到台阶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气氛凝滞的当口，一个声音从人群外围传来，“请问，萧鲁同志家往哪走？这……这是怎么了？”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不由自主地分开了一条道。
只见两老一少走了进来，三人衣着体面，气质卓然，一看就身份不一般。
见到他们，李翠花原本已经歇下去的嚎哭声，瞬间以高了八度的音量爆发出来。
“啊——！青天大老爷啊，你们可要为我这可怜的老婆子做主啊。没天理了啊，这年头，干部家属欺负老百姓都没人管了啊！”
她一边嚎，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三位，试图去抱那为首老者的腿，被那年轻人不动声色地拦了一下。
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指着萧鲁和被他护在怀里的珞珞，声音尖锐地控诉，“领导们都看看，就他家，一个县城农机站的小小技术员，他家闺女就这么无法无天，拿着扫帚打村里的长辈。”
“看把我这下巴打的，都红了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是不是家里有人当官，就可以纵容孩子行凶了啊？你们评评理，必须赔钱，不赔钱这事没完！”
她刻意模糊了冲突起因，死死咬住干部家属、孩子打长辈这两点。
就是想给这几位一看就来头不小的领导，留下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把水搅浑，最好能让萧家吃个瘪，她说不定还能讹上点汤药费。
看到李翠花这不要脸的样子，鲁素珍心里咯噔一下，这三人气度不凡，万一真信了她的鬼话，而且刚才珞珞的确是碰到那女人一下……
她虽然不怕，但也不想给儿子惹麻烦。
萧山脸色更沉，跨前半步，将萧鲁和珞珞严密地挡在身后，皱着眉头看向李翠花，想着对策。
周围的邻居们也噤若寒蝉，看看李翠花声泪俱下的表演，又看看那三位大人物，心里都替萧家捏了把汗。
这李翠花，真是会挑时候闹，萧家这次恐怕要摊上事了。
只有萧鲁和珞珞瞪圆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那三人。
陈老和郑专家，还有陈老的孙子怎么找到古河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