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一个跟头,不多时便到了南天门。
守门的四大天王一见是他,个个如临大敌,兵器都握紧了。
“大圣,您……您又来何事?”增长天王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搁以前,孙悟空早就一棒子打过去,喝问他们“敢挡俺老孙的路”了。但今天,他不一样了。
他现在是“盘古集团首席催收顾问”,代表的是集团的形象,要有格调。
只见孙悟空清了清嗓子,学着唐三藏的模样,背着手,昂着头,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我乃奉盘古集团cEo唐三藏之命,前来拜访兜率宫集团董事长太上老君,商讨‘债务重组’的相关事宜。此乃两家集团之间的商业往来,与天庭无关,速速让路。”
“债……债务重组?”
四大天王听得面面相觑,完全没搞懂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听懂了“盘古集团”和“太上老君”这两个关键词。
一听是这两位大佬之间的事情,他们哪敢阻拦。
“大圣请,请!”魔礼红连忙让开了道路。
孙悟空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直奔三十三天外的兜率宫。
一路上,遇到的仙官仙娥,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位煞星一不高兴,又闹出什么乱子来。
孙悟空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他发现,自从跟了现在这个师父,他的腰杆子,比以前当齐天大圣的时候还硬。
以前,他靠的是自己的拳头,打遍天庭,看似威风,实则是“非法作乱”,最后被压在五行山下,没人同情。
现在,他背后站着的是“盘古集团”,是“规则”,是“法理”。
他走到哪,都占着一个“理”字。就算是指着玉帝的鼻子,只要是按“流程”办事,玉帝也得陪着笑脸。
这种感觉,比单纯的打打杀杀,爽多了!
很快,兜率宫那古朴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
门口,看炉的金角、银角两个道童,一看到孙悟空,吓得脸都白了。
前不久在平顶山,他们就是被这猴子和他的cEo,安排得明明白白,连吃饭的家伙(法宝)都被“暂扣”了。现在看到孙悟空,简直是老鼠见了猫。
“孙……孙大圣,你……你怎么来了?”金角结结巴巴地问道。
“奉命前来,与你家老爷谈一笔大生意。”孙悟空把金箍棒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去通报吧,就说盘古集团的‘催收顾问’到了。”
“催……催收顾问?”
金角银角又是两脸懵逼,但不敢怠慢,连滚爬爬地跑进去通报了。
兜率宫内,丹炉旁。
太上老君正闭目打坐,但眼皮却一直在跳,心神不宁。
自从上次被玄狰开了那张“反垄断罚单”,他就一直憋着一股火。功德被罚,法宝被扣,连核心技术都被迫“开源”,他兜率宫集团的“股价”(气运),可谓是一落千丈。
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盘古集团”这四个字。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银角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何事惊慌?”太上老君缓缓睁眼。
“那……那弼马温……不,那孙悟空来了!”
银角喘着粗气说道,“他说他是什么……‘催收顾问’,要找您谈‘债务重组’!”
“砰!”
太上老君身旁的一个玉质茶杯,瞬间化为齑粉。
他身上那股清静无为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欺人太甚!
简直是欺人太甚!
罚款也罚了,技术也公开了,这帮家伙,还想怎么样?
还派那个猴子来当“催收顾问”?这是上门来羞辱他太上老君吗!
“让他进来!”太上老君咬着牙说道。
他倒要看看,这猴子,和那个唐三藏,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很快,孙悟空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四下打量,啧啧称奇:“老官儿,你这地方不错啊。这么多宝贝,这么多丹药,我看,拿来抵债,绰绰有余嘛。”
这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接捅在了太上老君的心窝子上。
太上老君强压着怒火,冷冷地看着他:“孙悟空,你来此何事?若是来耀武扬威,那便请回吧。我兜率宫,不欢迎你。”
“别介啊,老君。”孙悟空嘿嘿一笑,从耳朵里掏出了唐三藏给他的那枚玉简,法力一催,光幕在两人之间展开。
“我说了,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一笔对你我都有好处的大生意。”
光幕上,正是唐三藏拟定的那份《关于以九转金丹抵扣部分功德罚款的可行性方案报告》。
报告的开头,用加粗的符文写着标题:
【为帮助兜率宫集团尽快走出财务困境,实现资产优化,盘古集团特提出以下债务重组建议】
太上老君看着这个标题,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什么叫“帮助我走出财务困境”?我什么时候有财务困境了!
他耐着性子往下看。
报告里,用极其专业的术语,分析了兜率宫集团目前的“财务状况”。
“负债率过高(功德罚款)”、“核心资产流动性不足(法宝被扣)”、“市场信心严重受挫(技术公开导致垄断地位动摇)”……
每一条分析,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太上老君的脸上。
报告最后,提出了解决方案。
“……鉴于西游项目在乌鸡国遭遇‘售后服务’难题,急需‘九转金丹’一颗,作为项目关键道具。我方建议,由兜率宫集团,提供此道具。作为回报,我方可为其冲抵一百万点功德的罚款。”
“此举,既解决了我方项目的燃眉之急,也大大减轻了贵方的债务压力,盘活了贵方的‘库存资产’,提振了市场信心。实乃一举多得,利在千秋的战略性合作!”
报告的末尾,还有一个KpI考核表。
【项目名称:乌鸡国国王复活项目】
【关键道具:九转金丹(由兜率宫提供)】
【项目KpI:成功复活国王,稳定乌鸡国政权,为盘古集团赢得后续‘信息安全系统’订单。】
【KpI达成奖励:为兜率宫集团冲抵一百万点功德罚款。】
【KpI未达成后果:道具提供方(兜率宫)需承担项目失败的部分责任,罚款金额不予冲抵,且需赔偿我方项目延期损失。】
太上老君看完整份报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把上门讨药,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此冠冕堂皇!
还给他设定了KpI?
他太上老君,炼出来的九转金丹,竟然成了一个项目的“关键道具”?他的行为,竟然被纳入了对方的“KpI考核”?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在从根本上,颠覆他作为三界大能的地位!
这是把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规则制定者,变成了一个需要看别人“KpI”脸色的“供应商”!
“孙悟空!”太上老君猛地站起身,恐怖的气势席卷整个兜率宫,“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孙悟空被这股气势冲得退后了半步,但一想到师父的交代,又挺直了腰杆。
他把金箍棒往地上一插,冷笑道:“老君,你可想好了。
你要是动我,那就是‘供应商’对‘债权方代表’使用暴力,意图‘恶意逃债’。
按照我们盘古集团的《反商业欺诈法》,我们董事长,有权直接对你进行‘资产清算’!”
“到时候,你这兜率宫,恐怕就要挂上我们盘古集团的牌子了!”
“你!”
太上老君指着孙悟空,手指哆嗦了半天,最终,那股恐怖的气势,还是缓缓地收了回去。
他颓然地坐回蒲团上。
他知道,自己输了。
不是输在武力上,而是输在了“规则”上。
玄狰那个混蛋,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在这张网里,他不是圣人,不是道祖,他只是一个“市场参与者”。
而市场参与者,就必须遵守市场的规则。
“……一颗金丹,抵一百万功德?”太上老君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沙哑。
“没错!”孙悟空见他服软,立刻得意起来,“怎么样,老官儿,这买卖,划算吧?”
“你只要点点头,一颗你仓库里都快发霉的丹药,就能换一百万功德的账单。这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太上老君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到孙悟空那张得意的猴脸。
许久,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紫金葫芦,扔了过去。
“里面是一颗九转金丹,拿走,快滚!”
孙悟空一把接住葫芦,打开闻了闻,那沁人心脾的丹香,让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好东西!”他哈哈大笑,将葫芦收好。
“老君,合作愉快!下次有这种‘以资抵债’的好事,俺老孙还来找你!”
说完,他扛着金箍棒,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兜率宫。
只留下太上老君一个人,坐在丹炉前,脸色铁青。
他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炉火,第一次,对自己毕生坚持的“无为之道”,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