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笑了，那是一种发自「本质」的愉悦。
「『平衡』……」
他在这片混沌的间隙中轻声重复，仿佛在品味这个词汇。
「老君，天秤的两端，缺一不可。」
渊的目光扫过被蓝光保护着、动弹不得的无限和鹿野，再转回到老君身上。
「您所守护的『万物』，您脚下的『道』，是『有』。」
他缓缓张开双臂，他那「虚无」的本质在这片混沌中，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显得更加纯粹，更加黑暗。
「而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是『无』。」
「您看，」他指向老君，「『有』与『无』同时在此。这，不就是您所追求的……最完美的『平衡』吗？」
无限和鹿野听不懂这番对话，但他们能感觉到，随着渊的宣告，这片混沌的「间隙」本身，开始对老君产生了「抗拒」。
渊，正在利用「平衡」这个概念本身，来对抗「道」的主人。
老君的面容依旧冷峻，他那双星辰般的眼眸中，倒映着渊那不断扩散的「虚无」。
「『道』，包括『有无』。」
老君的声音，成为这片混沌中唯一的「锚点」。
「但『道』，不容『虚无』...『否定』『存在』。」
「你的『平衡』，是『归零』。」
「我的『平衡』，是『生生不息』。」
老君不再多言，他高举的拐杖，并未砸下，而是指向了渊。
他，开始了「定义」。
「『敕令』。」
老君吐出一个字。
「光。」
刹那间，这片混沌的「间隙」中，诞生了「光」的概念。 亿万道璀璨到极点的、代表「存在」与「初始」的光芒，凭空而生，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存在」的维度，轰向了「虚无」的渊！
这不是攻击，这是「创造」！
老君，要强行将「有」的概念，灌入「无」的体内！
「啊……」
面对这创世般的洪流，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痛苦」的、极度「愉悦」的表情。
「光……真是，『刺眼』。」
他那「虚无」的身体，在「光」的照耀下，开始剧烈地「沸腾」！
光芒试图「填满」他，而他的「虚无」则试图「吞噬」光。
两股最原始的概念，开始了最直接的「湮灭」。
「轰——！」
这片「道」的根源之地，爆发了无声的冲击波。
被蓝光保护的无限和鹿野，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本身，仿佛都要被这场「湮灭」撕碎了。
无限惊骇地发现，他赖以生存的「空间」概念，在这片战场上，正在被「光」不断「创造」，又被「虚无」不断「抹除」。 他像一个溺水者，失去了立足之地。
鹿野的「金灵」之力，更是连形态都无法维持，在她身体周围逸散、颤抖。
而在那「湮灭」的中心。
渊，依旧站在那里。
他那「影」的躯壳，在「光」的强行「定义」下，正在一寸寸地「崩解」，露出其下……更加深邃、更加不可名状的「虚无」本体。
然而，老君的「光」，却也正在被「虚无」所「污染」。
「您，『定义』不了我。」
渊的声音，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响起，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因为……」
他猛地抬头，那双已经不再是人类瞳孔的眼睛，直视着老君。
「在您『定义』光之前……」
「『我』，就已经存在了。」
「我是，『万物』之前的『无』！」
「轰隆！！」
渊的「虚无」本质，猛然暴涨！
他不再「防守」，而是主动，朝着老君「敕令」的「光」之洪流，反向「吞噬」而去！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抹除」老君的攻击。
他要，「吃掉」老君的「道」！
老君的眉头，终于，深深地锁起。
他意识到了。
眼前的「吞噬者」，不是「道」的对立面。
而是「道」……尚未诞生之前的，「那个」东西。
「……太古的，『混沌』。」
老君握紧了拐杖，他那双星辰般的蓝色眼眸中，燃起了，真正的「战意」。
「那便……」
「……再『开天』一次。」
老君言出法随，「再开天」的意志，开始强行重塑这片混沌的「间隙」。
「有」与「无」的界限，在这片根源之地被拉扯到了极限。 老君的「道」，化作了即将爆炸的、创世的「奇点」，要以绝对的「存在」之力，将渊这「太古的混沌」彻底镇压、归序。
而渊，则化身为「奇点」之外的、无尽的「虚无」本身。 他愉悦地张开了怀抱，准备迎接这场「创世」，并将其——连同「道」的主人——一同「吞噬」回「无」。
这是一场，一旦碰撞，就将决定「存在」与「虚无」最终定义的决战。
被蓝光保护的无限和鹿野，在这股即将爆发的威压下，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他们的存在，就像是即将被风暴撕碎的两片树叶。
就在这「开天」与「吞噬」即将触碰的，那零点零零一秒的瞬间——
——咔嚓！ ！
一声，清脆的、绝不该属于这片「概念」空间的「碎裂」声，猛然响起！
老君的动作一顿。
渊那愉悦的表情，也僵住了。
这片混沌「间隙」的「外壁」，那个隔绝了「道」之根源与「现实」的屏障，竟被一股……无比狂暴、无比炽热、充满了「自我」意志的力量，强行砸出了一道裂痕！
「什么『道』啊『无』的！吵死人了！」
一个清脆而暴躁的少年音，伴随着裂痕的扩大，悍然传入！
「都给本大爷——滚出来！」
轰隆！ ！
屏障，被彻底击碎！
一团，燃烧着三昧真火的、红莲般的烈焰，裹挟着一个身影，硬生生「闯」了进来！
那不是「秩序」之力，也不是「虚无」之力。
那是一股，纯粹的、桀骜不驯的、将「自我」贯彻到极致的……「战意」！
来者脚踏风火双轮，身披混天绫，手持一杆燃烧着永不熄灭火焰的长枪。 他那张精致的少年脸庞上，满是被人打扰了清净的不耐烦。
正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他一闯入这片混沌，风火轮便有些不稳，显然这片「非有非无」的空间让他极为不适。
「老君？！」哪吒一眼就看到了老君，皱起眉头，「你这老头子搞什么鬼？把君阁藏到这种鬼地方……」
随即，他看到了被蓝光保护的无限和鹿野，眉毛一挑：「哦？连最强执行者也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团「虚无」的化身——渊的身上。
在哪吒看到的瞬间，他那双总是带着桀骜的眼睛，猛地缩紧了。
「……你这家伙。」
哪吒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他没有去问渊是谁，也没有去理解什么「概念」之战。
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厌恶」。
渊那「否定一切存在」的「虚无」本质，与哪吒那「绝对肯定自我」的「莲花化身」，是根本上的、绝对的「死敌」。
「你这东西……」哪吒举起了手中的火尖枪，枪尖的烈焰暴涨，「……真让本大爷，『火大』！」
渊，那万年不变的、温柔的微笑，第一次……
……消失了。
他空洞的目光，死死盯着哪吒身上那股，连「虚无」都能「点燃」的三昧真火。
那股火焰，不属于「道」的范畴，那是「意志」本身凝聚的火焰。
那是，「虚无」……唯一无法「吞噬」的东西。
「……变数。」
老君见到哪吒的闯入，那即将「开天」的「道」之力，缓缓收敛。 他那双星辰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道，生万物。」
「万物，亦可……『卫道』。」
老君看向了渊，声音恢复了平静：「『混沌』，『变数』已至。你的『剧本』，已无『观众』。」
「……」
渊沉默地看着哪吒，又看了一眼手持拐杖的老君。
而哪吒，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在战前对话的人。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非人」的东西，让他很不爽。
那就——打碎他！
「管你什么东西！」
哪吒的战吼，是这片混沌中，第一声发自「生灵」的怒吼！
「先吃本大爷一枪！」
话音未落，他已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撕裂「混沌」的红色火线，无视了老君的「道场」，无视了渊的「虚无」，以最纯粹的「暴力」与「意志」，直刺渊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