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娘更是吓得一把捂住儿子的嘴,自己则死死咬住嘴唇,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丫丫也感到了极致的恐惧,缩进母亲怀里不敢出声。
翠儿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全靠扶着炕沿才站稳。
慕千月一个箭步悄无声息地贴近门边,借着门板的遮掩,下一刻,她左手已握紧了一把造型古朴却寒光凛冽的弯刀。
而她的右手,则多了一把手枪。
慕千月刚将武器握紧,那本就不算牢固的屋门便在一阵猛烈的撞击下轰然碎裂开来!
木屑飞溅中,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闯了进来,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和酒气。
当先那个刀疤脸一眼就看到了离门稍近、脸色惨白却难掩清秀的林月娘。
他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狂笑道:“哈哈哈!刚才那婆娘没说错,这破院子里真他娘的藏着美人儿!”
他话音未落,旁边那个汉子目光一扫,立刻发现了门边阴影里的慕千月。
即使是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慕千月那沉静而精致的面容也让他呼吸一窒,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指着慕千月嚷道:“大哥!大哥!快看这边!这个……这个更他娘的标致!咱们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
与此同时,村中央的大槐树下,却是另一番地狱景象。
粗壮的老槐树在夜风中沉默伫立,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树下黑压压地挤满了大河村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有,人人脸上都写满了仓惶、惊恐,或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孩子们被大人死死搂在怀里,吓得连哭都不敢大声,只发出细弱的呜咽。
而围在他们四周的,是数十个手持明晃晃砍刀、面目狰狞的山匪。
他们像驱赶牲畜一样将村民聚拢在一起,不时发出粗野的呵斥和猖狂的笑声。
火把的光映在他们油光满面、带着疤痕的脸上,更添几分戾气。
更让人心碎的是,不断有山匪从四面八方那些被洗劫一空的村民家里钻出来。
肩上扛着、手里提着搜刮来的粮食袋、鸡鸭,甚至是一些稍微值钱的家当,一股脑地扔到停在一旁的几辆板车上。
那些板车上已然堆起了小山,那是全村人赖以过冬的命根子。
每多一袋粮食被扔上车,村民中便有一阵压抑的骚动和绝望的抽气声。
人群中,王春生怒视着躲在土匪身后不远处的王桂兰,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王桂兰!你还是不是人!
竟把祸水引到慕姑娘她们那儿去!她们孤儿寡母的,你怎么做得出来!”
这话顿时引起了周围村民的共鸣,几道愤恨的目光都钉在了王桂兰身上。
王桂兰被看得有些心虚,但随即又挺直了腰板,尖着嗓子反驳道:“我怎么不是人了?
她们口口声声说是咱们大河村的人,那有难同当不是应该的吗?凭什么她们就能躲清静!”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再说了,那些土匪要找的是漂亮姑娘。
慕千月和林月娘长得标致,说不定……说不定把她们交出去,咱们其他人就能少受点罪呢!”
一个村民听着王桂兰的话,忍不住低声叹息,语气里满是惋惜:“唉,可惜了慕姑娘那么好的闺女了……还给咱们巡夜的烧茶煮粥……”
就在这时,那坐在槐树下石磨上、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山匪头子。
不耐烦地朝慕千月家方向望了望,粗声骂道:“麻子和老歪这两个废物!摸个娘们院子也这么磨蹭,死女人被窝里了不成?”
他身边一个长得圆滑、眯缝着眼的胖子立刻凑上前,谄媚地笑道:“老大您别急,许是那俩小子见着漂亮娘们挪不动腿,正快活呢!
小的这就替您去催催,顺便啊,也帮您把那个最标致的带过来,让您先过过目!”
山匪头子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骂道:“赶紧去!让那两个兔崽子利索点,别他妈磨磨蹭蹭的!”
“好嘞,老大您就瞧好吧!”那胖子点头哈腰地应着,转身就朝慕千月家的小院快步走去。
一进院子,他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麻子!老歪!你俩他娘的搞什么名堂?老大都等急了!再磨蹭,小心老大扒了你们的皮!”
他一边喊,一边大大咧咧地往屋里走,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什么天仙儿啊,能让你们这么舍不得挪窝……”
胖子在院子里喊了好几声,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他脸上的谄笑渐渐僵住,那双眯缝眼警惕地睁开了些,透出几分狐疑和凶光。
“麻子?老歪?……他娘的,耳朵聋了?”他又提高嗓门喊了一声。
同时缓缓抽出了别在腰后的砍刀,刀刃在朦胧的夜色下泛着冷光。
他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挪到那扇虚掩着的房门前。
门缝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麻子!老歪!别跟老子装神弄鬼!”他停在门口,又试探着低吼了一声,全身肌肉绷紧,做好了随时应对袭击的准备。
屋内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
胖子不再犹豫,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抬起脚,却不是踹门,而是用刀尖谨慎地将虚掩的房门彻底顶开。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打开。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一个沉重的黑影直接迎面朝他扑倒下来!
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下意识就骂开了:“老歪!我**你祖宗!你他妈找死……”
可他骂声戛然而止。
扑在他身上的老歪毫无声息,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他肩头,那双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里面凝固着死前的惊骇。
而在老歪的眉心正中,一个拇指粗细、边缘焦黑的窟窿正对着他。
死了?!
胖子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头皮一阵发麻。
他猛地推开老歪的尸体,尸体“噗通”一声软倒在地,露出了身后屋内更深的黑暗。
胖子被这诡异的死状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向后跳开一步,手中的砍刀胡乱朝着面前的黑暗劈砍。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谁?!他娘的是谁干的!麻子!麻子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疯狂挥舞着砍刀,一边色厉内荏地嘶吼,试图用声音驱散心中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鬼魅般自他身后的院子里响起。
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呵,堂堂山匪,砍杀活人时不见手软,见到个死人……就怕成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