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然还站在那儿,眉头微蹙,似乎还在琢磨训练的事儿。
贾将一看她这架势,知道不把话说透,这位二婶娘心里还得犯嘀咕。
他凑近半步:“二婶娘,您是个明白人。您觉着,就凭这两天,哦不,三天的工夫,就能把三大娘的弱女子,操练成能提刀上阵、砍人如切菜的猛人?”
高雅然被他问得一怔,下意识就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这根本不可能。”
“这不就结了嘛!”
贾将两手一摊,表情那叫一个真诚,
“老夫人让咱们练这个,说白了,就是想让各位夫人、小姐们把心里那根弦绷起来,练练胆气,别真到了事儿上,一个个慌得跟没头苍蝇似的。真要指望你们去冲锋陷阵?还要底下带把干嘛?遛弯吗?”
贾将这话说得又糙又直白,把高雅然直接给说的脸红了,眼睛斜看了他一眼。
“你这浑人,说话也太糙了吧!
“但是理不糙啊,我的二婶娘”
贾将见她神色松动,赶紧趁热打铁:
“所以啊,见好就收,火候到了就行。再练下去,万一哪个累趴下了,或者像三大娘这样借酒浇愁,那才真是得不偿失,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高雅然被他这么一连串的道理砸下来,心里那点纠结也散了。
再纠缠下去,确实显得自己别有用心,反而惹人怀疑。
她点了点头,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温婉模样:“你说得在理。那我便先回去了。”
“嗯,二婶娘慢走。” 贾将笑眯眯地目送她离开。
一直等到高雅然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旁边抱着胳膊当背景板的柳如云才幽幽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就这么停了……老夫人那边,会不会怪罪下来?”
贾将扭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的鼻子:
“怪我?怪我什么?怪我没能把你们这群娇滴滴的阳家女眷,在三天之内训练成能征惯战的百战精锐?义母,您也太看得起我贾某人了,我就是个亲兵,又不是天兵天将下凡。”
柳如云被他这么一呛,先是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也是啊,一个好兵,哪是那么容易练出来的。是我想岔了。”
见她神色缓和,贾将眼珠子一转,脸上堆起笑容,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对了,义母,帮个小忙呗?”
“说。”
柳如云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殷勤有点警惕。
“您给我弄几坛好酒,再找口干净的大锅,让人送到我西厢房去。”
贾将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柳如云狐疑地打量着他:
“怎么?想喝酒了?在自己屋里偷偷喝也就罢了,还要锅?你这是……又打算鼓捣什么吃食?”
她想起之前贾将弄的那个什么“烧烤”,味道确实不错,心里倒是升起一丝期待。
贾将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卖了个关子:“嘿嘿,义母,天机不可泄露。我自有用处,到时候您就知道了,保准是个好东西!”
柳如云看着他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嘚瑟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马上就要出征了,以后这样轻松的日子恐怕不多,由着他胡闹一次也无妨。
“行行行,依你。”
柳如云无奈地摆了摆手,“我让青凤去给你准备,晚点就给你送过去。”
“得嘞,谢谢义母,义母您真是菩萨心肠,美貌与智慧并存。”
贾将顿时眉开眼笑,马屁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少贫嘴!”
柳如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着他这活力满满、总能折腾出点新花样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即将到来的出征而产生的阴霾,似乎也散去了些许。
“罢了,随他折腾去吧。只要他人在阳府,在我眼皮子底下,总翻不了天。”
柳如云心里这么想着,看着贾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往西厢房走的背影,眼神复杂中,又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而贾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酒精,蒸馏器。老子能不能在战场上多活几条命,就看这波操作了。”
贾将揣着那几根细竹,晃晃悠悠往回走,脑子里还在琢磨怎么把这玩意儿弄成能用的导管。
“没有现代工具,这竹节怎么捅穿?难道真要劈开再合上?”
贾将越想越愁眉苦脸。
回到西厢房小院,正在扫地的雪飞见他这么早回来,手里还拿着几根光秃秃的竹子,愣了一下,赶紧放下扫帚上前行礼: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这……这是要做什么?”
她看着那几根竹子,满眼好奇。
“哦,没啥,少爷我琢磨点小玩意儿。”
贾将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目光就没离开过手里的竹子,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开始对着竹子发呆。
雪飞看着他对着竹子发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咂嘴,心里跟猫抓似的。
她悄咪咪地挪近了几步,小声提议:
“少爷,您……您能不能给我一截竹子?我……我想做个笛子玩玩。”
“嗯?你还会做笛子?” 贾将这才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了雪飞一眼,随手掰了一截长短合适的递给她,然后继续跟手里的竹子较劲。
雪飞拿到竹子,脸上顿时露出点小开心。
她回忆着小时候模糊的记忆,先比划着截取了一段合适的长度。
然后,她手脚麻利地在院子角落生起一小堆火,拿着那截竹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火苗上方不远不近的地方,慢慢地转动、烘烤。
贾将一开始没在意,直到闻到淡淡的竹子烤焦的香气,才忍不住瞥了一眼。
“这丫头,烤竹子干嘛?要做烧烤啊?”
烤了约莫半刻钟,雪飞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把微微发烫、表皮有些发黑的竹子拿到一边,等它自然冷却。
她自己则开始在院子里转悠,没多大一会儿,找到一根笔直的三尺来长的树枝,又寻了把小刀,耐心地把树枝的一头削得尖尖的。
这时,竹子也凉得差不多了。
雪飞拿起那根削尖的树枝,对准竹子一端的开口,对着里面的竹节隔膜,手腕轻轻一用力,往里一捅。
一声轻响。
那层结实的竹膜,竟然完整地脱落了下来。
竹子中间,赫然出现了一个贯通的小孔!
雪飞满意地看了看,自言自语:
“下面就该钻孔了……”
她立刻起身,又去寻找更细的工具来钻音孔。
“笛子?对啊,笛子也是空心的,她怎么弄通了?”
贾将拿起雪飞的那截竹子,果然,竹筒中间虽然因为烘烤有点发黑,但的的确确是贯通了。
竹膜被完整地捅掉,留下一个光滑的通道。
贾将猛地扭头,双眼放光地盯着雪飞,那眼神热切得像是发现了绝世宝藏:“雪飞!你这法子跟谁学的?”
“少、少爷?” 没有找到合适工具的雪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
雪飞被贾将看得有些发毛,小声回答:
“没、没跟谁学小时候见别人就这么做过笛子,用火烤一烤,竹节就好捅穿了。”
人才啊,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贾将心里狂呼,激动得差点想抱着雪飞转两圈。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困扰他半天的难题,居然被这小丫头用土办法给解决了。
他强压下兴奋,把手里的竹子也塞给雪飞,脸上堆起前所未有的和蔼笑容:“好雪飞,帮少爷个忙,把这几根也这样弄通,少爷晚上给你加鸡腿。”
雪飞虽然不明白少爷为什么对捅竹管子这么感兴趣,但看他这么高兴,还能加鸡腿,也开心起来,用力点头:
“嗯!少爷放心,交给雪飞!”
看着雪飞重新生火,认真地烤着竹子,贾将心里乐开了花。
“搞定,导管问题解决,酒精蒸馏大业成功了一半。
哈哈,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仿佛已经看到高度酒精在向他招手……
而专心烤着竹子的雪飞,偶尔抬头看看自家少爷时而皱眉时而傻笑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好奇:
“少爷这到底是要做什么的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