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动作最快,几乎是身影一晃,便已切入战团。他甚至没有动用背后的古剑,只是并指如刀,凌空划过。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意细线,无声无息地掠过。
那三只正疯狂攻击护卫、喷吐着腐蚀粘液的地火蜥蜴,动作猛地一僵。下一秒,它们那覆盖着坚硬甲壳的脑袋,便齐刷刷地从脖颈上滑落,“噗通”几声掉在地上,切口平滑如镜,腥臭的血液这才喷涌而出。
三个原本准备拼死一搏的护卫,举着武器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突然暴毙的妖兽,又看了看突然出现的、气息深不可测的黑袍男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中年胖子更是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活像一只受惊的蛤蟆。他怀里的小女孩也停止了颤抖,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似乎忘了害怕。
赤炎嗷嗷叫着扑了个空,看着地上那三个没了脑袋的大家伙,不满地甩了甩尾巴:“墨老大!你动作也太快了!好歹留一只给我活动活动筋骨啊!”
苏浅月慢悠悠地走过来,瞥了一眼地上的蜥蜴尸体,嫌弃地掩了掩鼻子:“这东西又丑又臭,一身硬壳还没二两肉,有什么好抢的。”
云芷落在最后,目光扫过现场,尤其是在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和破损的车辇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蹙。黑煞风刚过,地火蜥蜴就精准地袭击了这支车队,是巧合吗?
这时,那中年胖子终于回过神,连滚带爬地从车辇后跑出来,也顾不得满身尘土,对着墨渊和云芷几人就深深作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与激动:“多……多谢几位仙师仗义相救!在下黑岩城石万年,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那三个护卫也反应过来,连忙收起兵器,单膝跪地行礼:“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墨渊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云芷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石先生不必多礼,举手之劳。你们这是……”
石万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的惨状,苦着脸道:“唉,别提了!我们本是运送一批矿石回黑岩城的商队,没想到遇上这百年不遇的‘黑煞风’,好不容易找到地方躲过一劫,这刚出来,就被这群发了疯的地火蜥蜴给盯上了……要不是几位仙师及时出现,我们……我们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着云芷四人。墨渊冷峻强大,云芷清丽脱俗气质不凡,苏浅月清冷如月,连那个红头发的少年(赤炎)都气息彪悍。这组合,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恐怕是来自外界的大宗门弟子吧?这可是条粗大腿,得抱紧了!
“黑岩城?”云芷捕捉到这个地名,心中一动,“石先生,我们兄妹几人初次游历到此,对此地不甚熟悉,不知可否与你们同行,前往黑岩城暂作休整?”
石万年一听,大喜过望!有这几位深不可测的仙师同行,剩下的路程岂不是稳如泰山?他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能为几位仙师引路,是在下的荣幸!只是……”他看了看破损的车辇和死去的护卫手下,脸上又露出悲戚和为难之色。
云芷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道:“无妨,我们不急,石先生可以先处理一下手尾。”
“多谢仙师体谅!”石万年连连道谢,赶紧指挥那三个幸存的护卫,简单收殓同伴的尸体,又将散落的部分贵重矿石重新装箱。好在拉车的是一种耐力极好、性情温顺的厚皮兽,在黑煞风中幸存了下来。
趁着这个空档,云芷也向石万年打听起这片地域的情况。
从石万年口中得知,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被称为“黑煞域”,是一片环境极其恶劣、资源贫瘠但盛产几种特殊矿石的界域。黑岩城是黑煞域中为数不多的大型人类聚居点之一,由几个较大的修炼家族和商会共同掌控。
此地灵气狂暴混乱,修炼不易,修士的水平普遍不高,金丹期已经算是顶尖高手,元婴期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像刚才那黑煞风,就是黑煞域常见的几种天灾之一,威力惊人,每年都不知道要葬送多少人和商队。
“难怪此地如此荒凉,修士水平也……”苏浅月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跟她们之前待过的灵溪宗、流云坊市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穷乡僻壤,修仙水平的洼地。
石万年倒是很坦然:“让仙师见笑了。我们黑煞域条件艰苦,比不得外面那些灵气充沛的大界。能在这里活下去,混口饭吃,就不容易咯。”
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看几位仙师气度不凡,想必是来自外界的大派吧?不知……来我们这黑煞域,是有什么要事吗?”
云芷早已想好说辞,淡然道:“我们确实是出来游历的,途经附近星域时,遭遇了空间乱流,意外流落至此,正想找个地方落脚,打听一下回去的路。”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黑煞域偶尔也会有外界修士因为各种意外流落过来。石万年不疑有他,反而更加热情:“原来如此!几位仙师放心,到了黑岩城,一切交给在下安排!定然让几位宾至如归!”
很快,车队收拾完毕。虽然损失惨重,但核心的货物和石万年父女保住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行人再次上路。有了云芷四人的加入,队伍的气氛轻松了许多,那三个护卫更是腰杆都挺直了,觉得安全感爆棚。
路上,石万年那个叫石玲儿的小女儿,似乎对救了她性命的云芷和苏浅月格外亲近,怯生生地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黑煞域特有一种名为“火晶糖”的零食分享给她们。那糖带着一股淡淡的火灵气,味道居然还不错。
云芷看着小女孩那纯真的眼神,心中微软,也随手送了她一枚用普通灵草编织的、带着宁神效果的小手环,喜得小丫头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赤炎则对那几头厚皮兽很感兴趣,围着它们转悠,时不时伸手摸摸那粗糙的厚皮,吓得那几头憨厚的牲口腿肚子直打颤。
约莫走了大半日,翻过几座光秃秃的山梁,前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市,城墙高大厚重,通体由一种本地特产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压抑和坚固。城市上空,隐隐笼罩着一层淡黄色的光罩,似乎是某种防御阵法,用来抵御黑煞风等天灾。
“那就是黑岩城了!”石万年指着前方的城市,语气中带着一丝回家的轻松和自豪,“别看我们黑岩城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可是热闹得很,该有的都有!”
随着车队靠近城门,可以看见城门处排着长长的队伍,有商队,也有穿着各色服饰、风尘仆仆的修士和凡人,正在接受守卫的盘查。城门上方,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黑岩城,透着一股粗犷的气息。
石万年的车队似乎有些名气,守卫队长看到他,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石老板,您可算回来了!这次收获如何?哟,这几位是……”他的目光落在了气质迥异的云芷四人身上,带着探究。
石万年打了个哈哈,塞过去一小袋灵石,低声道:“王队长,这几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贵人,来自外界的大派弟子,意外流落到此,我带他们进城安置。”
那王队长掂量了一下灵石袋,又看了看明显不好惹的墨渊,脸上笑容更盛:“原来是大派的仙师,失敬失敬!请进请进!”
有石万年这个地头蛇带路,云芷四人很顺利地进入了黑岩城。
一进入城内,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与外界的荒凉压抑不同,城内虽然建筑风格同样粗犷,多以黑石为主,但街道宽阔,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充满了活力。各种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烟火、食物以及各种混杂的气息。
灵气虽然依旧不算纯净,但比城外要稳定平和许多,显然是城内阵法的作用。
“几位仙师,我在城西有处还算清净的别院,若是不嫌弃,就先在那里落脚如何?”石万年殷勤地说道。
云芷看向墨渊,见他微微点头,便应了下来:“那就有劳石先生了。”
“应该的,应该的!”石万年眉开眼笑,亲自在前引路。
穿过几条热闹的街道,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院落前。院子不算很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还有几个仆役负责日常打理。
安排好住处后,石万年又道:“几位仙师一路劳顿,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在城中最好的‘百味楼’设宴,为几位接风洗尘,还请务必赏光!”
云芷几人没有推辞。
石万年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女儿离开,他得赶紧回去向家族汇报这次的遭遇,尤其是结识了四位外界强者的消息,这对他们石家来说,可能是个重要的机遇。
等石万年走后,四人在客厅坐下。
“这黑岩城,倒是比想象中要繁华一些。”苏浅月打量着房间的陈设,还算满意。
赤炎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那些摆卖各种妖兽肉和奇特水果的摊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老大,咱们晚上去吃那个百味楼吗?听着就好吃!”
云芷没理会赤炎的吃货属性,她看向墨渊,神色略显凝重:“墨渊,你感觉到了吗?进城的时候。”
墨渊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城中有几道不弱的神识扫过,其中一道,带着隐晦的恶意。”
苏浅月也收起了慵懒的神色:“我也感觉到了。看来这黑岩城,水也不浅。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
云芷沉吟道:“我们先在此休整一两日,一方面打听一下‘深岩之心’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摸摸这黑岩城的底。石万年此人看似圆滑,但对我们暂时没有恶意,可以利用他的渠道获取一些信息。”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望向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
“我总有种感觉,‘深岩之心’的线索,或许就在这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之下。”